少女自从醒来这半日,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粘着文殇,一见到其他人就会紧张不安,文殇倒也没觉得她是个麻烦,和往常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
推开母亲的房门,多年未变的陈设映入眼帘,似有淡淡的药草味迎面而来,一切仿佛在昨日。桌前坐着一极美的女子,穿着素雅,气质不凡,正做着针线活。
忽然门开了,跑进来一小男孩,女子温馨地笑着道:“殇儿,快过来,冷坏了吧,又出去玩雪了,娘不是说过了嘛,天气冷的时候不能出去,这样会加重你的病。”
小文殇微微低着头,抑制着自己,可还是咳出了声,“你瞧,又咳嗽了。”说着将文殇抱在怀里,“娘亲,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可是雪花真的好漂亮,我好想出去玩。”
女子听到此话不禁眼圈一红,文殇眨着天真的眼睛看着她,“娘亲,你怎么了,殇儿保证以后不出去了。”“殇儿乖,咱们一起来做一片不会融化的雪花,这样在屋子里也可以看到喜欢的雪花了。”小文殇露出开心的表情,拍着手说好。
少女依然紧紧地抓着文殇的衣袖,见他一直发呆,便拉了拉他的袖子,仅到文殇胸口的她站到他的面前,仰着头用好奇的目光望着他,文殇被眼前人拉回了现实。
少女一手拉着他的袖子,一手指着墙上的十一支雪花络子,微微仰着头,目光坚定,好像个要糖吃的娃娃。看她模样如此有趣,文殇唇角微扯,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一闪而过,不自觉地介绍着它们的由来,“那片最大的白色雪花是当年母亲做的,旁边那片小的蓝色的是母亲教我做的,后来,我每年都会做一支挂在这里,今年已是第十年。”她在一旁听得认真,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找出彩线,坐在桌前,开始认真做着今年的雪花,纤长的手指熟练地在彩线中穿梭,每绕一次线,每打一次结都是对亲人的思念。
她便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看得极其认真。一会儿,一支精美的蓝色雪花络子就完成了,拿起络子挂在墙上,少女表情有一点小小的失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那支络子。
文殇问:“你也想要一支?”少女诚恳地点点头,“那好,我再做一支给你。”她惊喜地用手指着自己,仿佛在说着“给我?”,于是他将各种颜色的线都摆在桌面上,“你想要哪种颜色?”
少女选了一团浅粉色的线递给他,“粉色,嗯,蛮合适的。”转眼间一支粉色的雪花络子做好了,大小刚适合挂在腰间。文殇俯下身子,亲自为她将络子系上,如墨的长发从背上滑下,丝丝缕缕,根根分明,毫不纠缠。
少女如得到了最想要的娃娃那般开心地转了一圈,雪白的衣服配上这片粉色的雪花刚刚好,为原本略有病态感的她添了几分俏皮。
两人刚走出房间,少女渐觉四肢无力头很晕,没走几步眼前一模糊便昏了过去,文殇顿觉抓在自己袖子上的力道没有了,转身瞬间扶住了她,软软的身体刚好倒在他怀里。
松了口气,低语道:“好险。”用食指和中指轻触其眉心,探了探灵识,意识很混乱,此前明磊诊断,不确定灵识受损程度,看来灵识受损致使她心智不成熟,容易昏厥。
文殇抱起她,自是一点不费力,不过心中暗想,女孩子都这么轻吗?可十年前他却拉不住一个五岁的晚儿,想到此处不禁心中黯然。
将她送回房间时,黑夜的一角已经占据了天空,屋子里开始有些昏暗,他知道其意识不清,精神力又弱,只是自然昏睡,所以并不担心,于是打算给她盖好被子便出去,突然胸前闪着粉色的光芒。
想起上一次在水中,这宝石也曾亮过,这一次又是如此,见过仙门中不少法宝,却从未见过如此般的,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般的宝物。
平时看起来和普通的宝石没有区别,并没有灵力波动,发光的时候,只是感觉存有一股能量,不似灵力,不像仙气,也不像魔气,倒像是天地之间的自然气息。
黑夜渐渐代替了白昼,宝石的光芒渐渐消失,再次探了探少女的状况,惊奇地发现,意识竟然恢复正常了,想必是这宝石的作用,果真是神奇。
夜半时分,少女醒来,周围很黑,也很安静,只稍微有一点黑夜的自然光亮,文殇不在身边,她很害怕,又很不安,不能入睡,便偷偷跑到他房门口,刚一开门,他便醒了,多年练就的警觉性使其迅速将少女肩膀扣住,并锁了喉咙,低声道:“谁。”
她挣扎着发不出声音,文殇用法术点了灯,只见穿着睡衣的少女被自己粗鲁地钳制着,赶紧松开了手,“怎么是你,怎么样,没伤到你吧。”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又像白日里那样粘着他。
文殇无奈道:“天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少女还是拉着他的袖子,他看了看她微微摇头,“罢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里,那你睡这间好了,我去别间。”依然坚定地拽着袖子不放,只好故作冷脸道:“男女有别,你在这里很不妥,我送你回去。”说罢将她扛在肩上。
少女眼圈红红的,确实有点被吓到了,进入房间,文殇看她可怜的模样终究不忍心,轻声道:“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她带着委屈的小表情入睡了。文殇听其呼吸均匀轻声离开,暗自讥笑自己,会让一个小丫头闹得无奈。
一个时辰后,又听到开门声,文殇继续装睡,倒想看看这丫头要做什么,少女见他没有反应就悄悄走到床前,缓缓掀开被子准备躺下。再次点了灯,抓住她的手腕,只是看着不说话,她一副犯了错的表情站在床边。
文殇手腕稍一用力少女便被拉着躺到了床上,两人的鼻尖只差一个手指的距离,透过水润澄澈的眼睛仿佛能一直望到心底某处,两颗心中都生起了从未有过的感觉,文殇努力地让自己回过神来,不沉醉其中,转过头,给她盖好被子翻身坐在床边,“我看着你睡,不会离开。”少女安心一笑,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闻着熟悉的味道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