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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转醒

一个月后,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进室内,少女身覆锦被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若不是连续不断的呼吸,会让人觉得此刻床上的是一位芳龄早逝女子的躯体。

识海中身体在水中慢慢下沉,仿佛要坠入无间地狱,而就算要坠入地狱,她也没有丝毫反抗,只想着离开这个世界,再也不要醒来,可是渐渐加剧的疼痛让本来模糊的意识不得不清醒,心中不断回响:“孩子,醒醒,孩子,醒醒……不要难过也不要悲伤,更不要放弃,你不会是一个人的,很快会遇到很多朋友,他们会带给你对抗命运的力量,灭世灾难即将来临,你们将是世界的希望……”

而在灵魂不可察的间隙之中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邪恶,声音细软而蛊惑,“你以为睡着了就没事儿了,呵……永远也改变不了亲人朋友因你而死的事实,逃不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除非你不曾出现在这世上,想赎罪?那你就去死啊!呵……。”

少女感觉头痛得像要碎开一样,呼吸开始变得不稳,灵魂好似被挤到了一个角落,这时门外响起了有点熟悉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终于令她混乱的内心平静下来了,头也感觉不那么疼了。

一袭白衣的姬文殇,沐浴晨光,纤尘不染,眉目冷峻,此前事务繁忙,现下终于得空。一月前将少女安顿在这竹林间的小院内,此处僻静鲜有人知,地方虽不大,也足以容纳六七个人,是当年文殇母亲祁萧然研究医术的地方,为悼念亡母每年都会在这里住一段时日,平日里只有刘妈和小香在看守。

声音中透出一丝关切道:“这么久了,都不曾醒来过吗?”一位上了年纪面带慈祥穿着得体的婆子回答:“确实不曾醒来,少爷也不要担心,相信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他看着刘妈一年比一年苍老,可几次提起让其不必再守着这里,她都不愿离开,“您年纪大了,更要多注意身体,过几日还是同我回望仙山吧,那里人多,不必事事亲为。”“少爷不必记挂,老婆子身体硬朗着呢,况且,这里很好。”

这刘妈是祁萧然的奶妈,作为陪嫁来到姬家,自从文殇母亲不明不白地去世,便一直留在这里,平日里深居简出,和她捡来的小丫头小香作伴。

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吱呀呀的响声,文殇坐在床边,表情稍显柔和,回想起那一夜的事情,竟不自觉地执起少女的手,不松不紧地握在掌心,纤长而指节分明的手由于经常握剑带着厚厚的茧,此刻正握着一只看起来苍白纤巧、摸起来柔软无骨又温润滑腻的手,心中期盼着下一刻她能醒来。

都说十指连心,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感应也是解释不清的,也就在这两手相握之间,少女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包裹着,她想拉住这只手,可是自己却动不了,而她真的特别贪恋这只手的温度,生怕自己被放开了,又要在无尽的黑暗中游荡。

于是很努力地想要抓住,在强烈意念的支配下身体终于恢复了全部知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睛缓缓睁开,视线逐渐由模糊变清晰,之前意识里出现的所有全都忘了,记忆如同一张白纸。文殇看着她苏醒,慢慢坐起来,当她面对面鲜活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只觉眼前人如一件会发光的宝物,让人挪不开眼睛。

少女清晰地看见这个人后,微微歪着头抿唇而笑,水润明亮的眼眸弯成幸福的弧度,而那只一直被握着的手反手抓着文殇的手,因为手太小,只抓着小指和无名指所在的半个手掌。

在世人眼中战斗力强悍,外表高冷,性格高傲,遐迩闻名的姬家少主,此时看到如此纯净如梦幻般的女孩子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心中有一点小紧张,但外表确是看不出来的。

少女看着他,眼中尽是依赖和信任,向他慢慢地靠过去,手抱着胳膊,头轻轻地靠在肩上,像是一位冲着丈夫撒娇的新婚妻子。文殇可能是由于紧张,觉得自己的所有感官都在被放大,听着心跳声都格外的响。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传来,一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悄悄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补药,虽身着普通下人的衣服,只简单扎两个髻,但看着精明灵巧,是个聪明的丫头。

少女知有人进来,方才幸福的笑容消失不见,神色恐慌,迅速地蜷缩在文殇身后,双手紧紧掐着他腰间的衣服,紧张到呼吸急促。

文殇心中一惊,大概知道了少女的精神意识不同于正常人,看到生人就会局促不安,神经非常敏感,可为何独独信赖自己呢?

小丫头自从进来就愣愣地站在门口,想必是惊讶于眼前一幕,虽然没大接触过少爷,可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冷公子被姑娘拉着手还靠着肩膀,那就像看见公鸡下蛋一样。

文殇目中微寒望着门口的侍女,她微微低头,心中的惊讶瞬间转为忧虑惊恐,紧紧屏住呼吸,想着,“姑娘你不用这么害怕我吧,在您昏迷的日子里,我可都是尽心尽力地照顾您啊,您这样,少爷会不会怀疑我虐待您了,这可怎么办呐。”心中不觉又添了分焦急,这表情比哭还难看。

在她心中被无数的不良情绪扰作一团乱线的时候,文殇轻轻开口,用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冷冷道:“把药端过来,然后出去。”她听到这句话仿佛拿到了免死令牌,虽然每接近一步就会让她的心寒冷一分,但还是麻利地将药端到少爷面前,恭恭敬敬地等着少爷接过。

文殇接过药碗后,“少爷,小香告退。”说罢,一溜烟地窜出了房间,扶着围廊的柱子,“天啊,吓死了,吓死了,少爷,仙门需要你,等祭拜完夫人,您还是快点走吧。”

少女偷偷地望了望,从他的背后出来,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文殇将手中的药碗凑到她面前,“喝药。”声音柔和中带着丝命令,她只是眨着眼睛看他,没有其他反应,“你是,没懂吗?”于是自己喝了一小口,“像我这样,喝下去。”她看着碗里黑糊糊的液体,还是接过了过来,皱着眉头将其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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