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没有回家,将就着在病房的沙发上睡了一晚,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好像刚被一辆卡车给来回碾压过。
魏澜枢其实昨天半夜想把我抱到床上去睡,但是因为刚退烧所以手上没什么力气,“咣当”一下就把我摔了,连带着把自己也摔了。
你们能想象到那种睡的正香然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从屁股顺着脊背一直蔓延到头顶的感觉吗?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酸爽的我在被摔的同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哀嚎。
至于魏澜枢,他在把我摔了之后脸色大变,踉跄着爬起来还没有站稳就要伸手拉我。我自然是不敢再让他碰了,连忙摆摆手忍着疼自己艰难地爬回了沙发,并制止了他想要叫医生的想法。
大晚上的因为这么点小事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我可没有这么厚的脸皮。
倒霉哦,我也太惨了点儿。
“昨晚对不起。”魏澜枢醒的比我早,等我完全睡醒时,他已经把买来的早餐整齐地摆在了桌上,“疼不疼?我找医生拿了药,要不要擦点?”
我摇头拒绝,都过了一晚上早就不疼了。随意地挠了挠头,我正准备起身去厕所收拾一下,魏澜枢突然拉住了我。
“你要干嘛?”我问他。
“你坐下来。”魏澜枢说道,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梳子
我又问:“你要给我梳头?”
魏澜枢不说话了,他执拗地拉着我坐下,然后侧过身子开始帮我梳头。
他的手法很生疏,明显是个新手,但是动作却特别温柔,一下又一下,没用什么力气,仿佛怕弄疼了我。
我有些被逗笑了:“你别怂,你用点力气梳,我不怕疼的。”照魏澜枢这速度梳下去,恐怕到中午都梳不完。
但魏澜枢还是不敢用力,仍旧梳得小心翼翼。又过了一会儿,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头对他说道:“大哥,麻烦你用点力行吗,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不会这么容易就碎掉的。”
魏澜枢并不赞同,他蹙眉问我:“不怕疼吗?”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怕啊,不过只要习惯了也就没有那么疼了。”
闻言魏澜枢的手一顿,随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之后魏澜枢还帮我刷了牙洗了脸,虽说觉得有些羞耻但无奈我的这双手实在是不好动。洗漱完后我和魏澜枢相顾无言的吃了顿早饭。这期间医生进来问过魏澜枢的身体状况;夏一萱进来汇报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并关心了魏澜枢的身体情况;周野进来送了换洗的衣服并关心了魏澜枢的身体情况。
吃完饭我催着魏澜枢打开手机,果不其然新闻头条微博热搜全都是“魏澜枢片场昏迷紧急送医”等相关信息,我还看到了像“魏澜枢女友现身片场”诸如此类的新闻,但好在因为场面混乱的缘故所以我并没有被拍到太多照片。
不过就算被拍到也没那么有所谓了,反正照片早就已经全网传遍了。
不得不说魏澜枢真的是个活在话题中心的男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必上头条热搜,自己上也就算了,还连带着身边的人一起上。
而既然是话题人物那自然少不了记者的包围。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就有记者一直守在医院大门口,我从窗户往楼下看,只见医院门口七零八落地坐了不少人,个个拿话筒扛机器,都是来争取第一手消息的。
“我等会儿让阿泽和周野送你下楼,他们会送你回家收拾行李,然后把你送到上海去。”
一回头,魏澜枢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我身后,他看着还有些憔悴,但是气色比起昨晚要好上许多。
我下意识问他:“你要出院?”
魏澜枢点点头道:“你听我的话,先到上海去,等我结束了这里的工作后第一时间就回去找你。”
语气很绝对,带点不容置疑的意思,强硬的态度让我一瞬间仿佛看见了曾经的魏澜枢,但是偏偏表情又带着试探。
我知道魏澜枢的担心,也知道他的打算是出于对我安全的考虑。我已经29岁了,早就过了做事情全凭个人喜好的年纪,懂得权衡利弊,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他。
“我舍不得你。”魏澜枢拉过我,双手绕到背后将我紧紧抱住,“但是不行,你不能留在这儿,不安全。”
我一时无言,僵了一会儿后抬起刚换完药仍旧被裹成粽子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就被抱得更紧了。
准备妥当后魏澜枢在夏一萱的陪同下走出了医院。我在角落看着那个被人群和机器包围的单薄身影,生怕他会再一次倒下。好在过程虽然曲折但结果还算顺利,在官方的回应了一众记者的几个问题后,魏澜枢和夏一萱坐上车扬长而去。
“老板娘,我们也该走了。”阿泽在我身旁很恭敬地喊道。
阿泽是魏澜枢的保镖之一,听说是所有保镖里身手和专业素质最高的,相应的雇佣金也贵的吓人。
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我是真的适应不了“老板娘”这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称呼。
我说:“你就不能不叫我老板娘吗?还有周野也是,你们叫我秋宝就好。”
却听阿泽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能,你是老板的女朋友,自然是老板娘。”
周野也附和道:“老板说过了,称呼方面绝对不能马虎。”
我被这接连的回答堵得说不出话来,虽然很想反驳他们我压根就没答应做魏澜枢女朋友,一切的一切完全是被逼无奈,但考虑到多方面因素,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回家,收拾行李,去机场,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几个小时之后,飞机在上海落地。
时隔五年,我再次回到了这座繁华的城市。
离开机场的路上,我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不由得有些出神。这几年来上海的变化太大了,经济飞速发展城市建设不断完善,一栋栋大楼拔地而起,一条条公路四通八达,构成了现在庞大的上海布局。
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如果非要比喻的话,用农村人第一次去大城市就很贴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可以下车啦老板娘。”周野边说边下了车,还帮我从后备箱里拿了行李。
我一下车就被眼前巨大的别墅给惊到了。
这种震惊,就……该怎么说呢,扑面而来一股金钱的味道,让我心里充满了“要是住进去我就不是人”的罪恶感。
我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道:“这是魏澜枢的房子?”
周野点点头:“是啊,这是老板的其中一处房产,也是隐秘性和环境最好的一处。”
其中一处房产。
我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你们老板有没有正常一点的房子?就那种,和普通小区差不多的单元楼,不像这个这么夸张的,我住在那儿就行。”
这里实在是太大了,我一眼甚至看不全房子的整体轮廓,再加上周围的绿化好到让我以为正置身于森林公园,要是在这里住上一晚的话,月黑风高夜,我有信心可以自己把自己吓死。
“可是这里是老板安排的……”周野显得很为难。
我很坚定地说道:“不行,我不想住在这里,你就和你老板说我害怕。”
周野立马说道:“不用怕的,我晚上会在这里陪着你,阿泽也会在。”
“那也不要,我住在这里会很没有安全感。你难道不觉得这里大的有些离谱吗?”
“不会啊,老板还有比这个更大的房子呢。”
淦。
我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
拗不过我的各种挑剔和千奇百怪的拒绝理由,周野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给魏澜枢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魏澜枢开始很耐心的和我商量,他又是安利别墅又是讲道理,结果一番苦口婆心下来我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我知道这里很好,地段风景环境安保样样都好,但千好万好也掩盖不了这栋别墅占了好多平米地的事实。其实说白了我就是害怕住大房子,太孤单太寂寞,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魏澜枢,我不想住在这儿,我害怕。”嘴上说着害怕,但我的表情淡定到仿佛在喝茶。
“……”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还以为电话断线了,又喊了好几声后魏澜枢才终于说道:“好,你别怕。”
居然答应了。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我承认我刚才的确是任性了,这里的条件哪哪都好,分明没什么值得挑剔的,魏澜枢大可不用惯着我,只要他的态度再强硬一些,我或许就妥协了。
结果我的一句“我害怕”直接把他击垮了。
这个人现在真的是无条件的在各种迁就我,我觉得此刻哪怕我让他去抢银行,他也一定会一脸温柔的答应然后立马付诸行动。
想想突然有些全身起鸡皮疙瘩。
挂了电话后周野很快就安排了新的住处,是在上海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小区,虽然房子的价格仍旧高得我很有罪恶感,但比起前面的别墅已经要好很多了,至少看起来更容易接受一些。
坐电梯上楼,周野把房子的钥匙给了我,说是魏澜枢买了这房子之后就只是装修了一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布置,就连大门密码锁的密码都还是0000,让我有空设置一下。开门进去,房子里面空荡荡的,家具一件没有,不过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干净许多,虽然能看到些许堆积的灰尘,但是对于一栋从没有住过人的房子来说已经很好了。
“对不起老板娘,因为来的匆忙所以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周野很诚恳地向我道歉,“不过你放心,我等下就叫人来把这里收拾一下,绝对不会影响你生活的!”
“说对不起干嘛,是我临时提出要换房子的,是我自己的问题。”看着眼前空荡的房子,我心里突然有了想法,“周野,我可以亲自布置这里吗?”
“啊?自己布置吗?”周野愣了愣,不过很快就笑着答应道:“啊,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和老板的房子,老板娘你随便布置。”
…………
我真的好想大吼一句“我和魏澜枢什么关系都没有啊!”,但是不行,我要忍住,我要是真这么说了就相当于打了魏澜枢的脸,到时候免不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魏澜枢肯定会再次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这个男人真是把我所有的弱点都琢磨的透透的,他在做事之前多半预想到了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就是看准了我不会为了让自己好过而直接和他鱼死网破对外说出真相,所以才敢这样的肆无忌惮。
唉,为什么我就不能心狠一点呢?要是我的心够狠,就不至于会落到现在这种被魏澜枢随意拿捏在手里的地步,离开不敢留下不愿的,我真的好难。
夜色将至,我和周野还有阿泽一起去外面吃了点东西。考虑到今晚的睡觉问题,因为魏澜枢的那个房子里是真的啥都没有,所以我打算先去酒店住一晚,等第二天一早再去置办基本的家具。
周野帮我换了药后就离开了,她就住在隔壁,说是让我有什么事情随时叫她。因为手伤不能洗澡,所以稍微擦了擦身子后我就上了床。拿出手机给杨桥杨果打了通电话——到上海的第一时间我就给杨果打过电话,可是她没接,我又给杨桥打了电话,也没有人接。一直到现在也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考虑到他们的工作性质,或许此刻正在国外进行一些采访拍摄也说不定,于是我发了微信给他们,告诉他们我已经抵达上海。
发完消息我捧着手机拿起又放下,我在考虑要不要给魏澜枢打个电话。飞机落地的时候周野就提醒过我,但我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拨出去,一是觉得会打扰他工作分散他的注意力,二是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没什么话可说的。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工作所以相互之间自然少不了交流,可实际上在日常生活中我和他几乎没有什么话题可聊。现在更是如此,连工作都没得谈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些什么。
放下手机,我还是没有拨通魏澜枢的电话。人一旦心思重了身体就容易疲惫,没多久我就在空调的阵阵凉风下睡着了。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