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君寒竹见慕瑾邪状态不好又感激他答应让自己带着那三个小家伙便想知恩图报,道:“我来开车?”
慕瑾邪被放在后座,那三只动物倒是自觉地坐到了副驾,看得他一阵莫名恼怒。自己的车子,自己反倒像是个外人了.
‘焚零’被江以年那家伙激发了药性,被强烈作用下的慕瑾邪来不及思考,听到君寒竹的话后,一把将她拉过坐在自己旁边,沉着声音按着太阳穴道:“有人开车。”
这话说的君寒竹一愣,为了不显得特别不相信别人,悄悄转了转眼珠,往周围看看,心里嘀咕道:他是身子不舒服还是脑子病了?这周围是没有人吧?
刚还这么想,下一秒,驾驶座的车门就被一个和刚才那两人穿着一样黑衣服的‘人’打开了,突如其来,直接把副驾的三个家伙吓到飞起,君寒竹也吓了一大跳,只是定力过于强大,除了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儿,身子僵硬了几秒并没有其它过激反应。
就好像是故意打脸君寒竹一样,那‘人’的动作很粗鲁,带了屏蔽罩般自动忽略了这车内所有活物除去对慕瑾邪的点头致意,精准无误地操作起车来每一个动作都是极其标准的模范式。
“这是你的下属?”君寒竹头一次问及别人的事,心里无比错愕又慌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视力出现了问题。明明没有看见任何人的,怎么会这样?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到底藏在了哪里?还是说自己真的退步了,落到连这些都感觉不出来的地步了?果然还是应该加大训练量,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处理好这些就要回去。
慕瑾邪眼睛微睁,躺在座椅上,想想说:“是的,公司员工。”
“不下班?”君寒竹追问。她很少关心别人的这些问题,但若是连一个员工都这么厉害那她不得不防,也不得不违背自己一贯的冷漠原则继续追问。
一只手搭上座椅,慕瑾邪悄悄看了她一眼,没在她脸上发现什么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任何表情,才道:“不下班。”
“哦,这样。”君寒竹淡淡回答,脸色如常,心里却已经翻了天,只觉得自己每天负重跑步二十公里,一千个仰卧起坐和俯卧撑,半小时的平板支撑等等还不够,还要继续加餐。
慕瑾邪听到她如此平淡的回答,有些讶然。
虽然超级技术在这个世界不是什么秘密,但公之于众的只是一些皮毛,比如手机越来越人性化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真正的技术都被各大势力封锁起来用于争夺偶尔因为时空缝隙而掉落的外星东西,当然他没兴趣。
所以一般人听到这种话想不到他的公司员工都是机器人,这种时候不都应该讽刺挖苦他这个资本主义剥削者吗?或者再怎么样也应该露出哪怕一小点、亿分之一的惊讶啊,为什么她的反应能这么平淡,装的吗?是那样的话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就算是纪子云也比不过,但同时又越让人觉得这是在强装。
一阵沉默,君寒竹没有什么话题可聊,慕瑾邪在头痛缓解中只是悄悄地看着她,手臂似有似无地往她那边靠,又不敢过于明显,目光是连他都不知道的前所未有的柔和。
后面寂静下来了,前面的三个小家伙可一点也不安静,比如被派去侦察敌情的可琏小心翼翼地从座椅的上方下来,低着头还是有些害怕,对窝在小二怀里有些恹恹的小一报告道:“猫老大,主人他们没说什么了。”
“废话”,晕车的小一心情很糟,果然是跟什么样的主人又什么样的猫,君寒竹的臭毛病还传染到它身上了。此时是谁碰谁找抽的节奏,火大道:“本猫又没聋,他们说没说话我能不知道嘛!”
被教训的可琏更加缩小了身子,肉球开始轻颤,弱弱道:“猫老大说的对。”
长期在鼠群里被欺压惯的它特别懂顺势而为和装弱、降低存在感、拍马屁。
本来以前只要它按照自己的生存法则走都是被别鼠嘲笑一顿,再差一点就是吐吐口水,之后就完事儿了,可现在这生存法则不顶用了……
小一见到它这懦弱可欺的模样更来气了,当即炸毛,跳起来扑过去,恶狠狠道:“你个不争气的臭老鼠,除了偷吃偷喝还会什么?拍马屁?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吗?你这么没用还不如给本猫吃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干净!”
可琏被他吼住,见到那张血盆大口当即愣在原地,魂不附体,好在小二及时按住小一才解了它的血光之灾。
君寒竹耳力不错,听到小一的暴怒蹭的站了起来,往前去,伸出手,半路却被车顶撞到,往后一仰,毫无征兆地落在了看到她突然起身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慕瑾邪腿上,手里抓着抢过来的可琏,还没缓过劲,眼前还有些黑。
瞳孔微微一缩,慕瑾邪瞪了一眼准备开启攻击模式的驾驶员,眼神指令它只开车,自己的双手却是在君寒竹倒下的一秒后扶住了她,连带着禁锢了她的双手。
三秒后,君寒竹脑袋恢复清明,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什么地方后立马要起身,不想腰间一股大力让她动弹不得。深吸了一口气,君寒竹道歉说:“抱歉,我没弄疼你吧?”
没人回应。
君寒竹又道:“我没事了,谢谢你。”
还是没人回应。
君寒竹心下奇怪,微微皱眉,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能麻烦你松开手吗?”
仍旧没人回应,君寒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尽量把自己的重量放在腿上,就保持那个动作支撑自己又不至于太过难看,转头才发现这人在睡觉。
这样也能睡着?君寒竹心里奇怪的同时,看了看被自己捏在手心的可琏,见它泪眼汪汪又强忍泪水的小样,微笑,为了避免吵醒慕瑾邪,弯曲自己的手腕将它放到腿上让它自己爬到旁边去。
管他真睡还是假睡,反正这样总比他醒着要少些尴尬。
突然,视线里出现一点凶光,君寒竹猛然意识到什么,不顾是否会吵醒慕瑾邪,猛朝可琏扑过去,下一秒,小一的爪子落在了君寒竹的背上。
装睡的慕瑾邪猛地睁开眼,小一和可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眼,小二从副座冲过来,撞开了小一。
夏季的衣裳本就薄,小一锋利的指甲划破衣裳,刺伤血肉,君寒竹吭都没吭一声,表情也没变过。
“猫,你疯啦?!”小二低声沉问。
小一急急收了爪子,慌张地站在座椅上,不知所措,睁着猫瞳,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后悔、难过、痛恨,听到小二的指责,面对趴着的君寒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有什么反应,愣道:“我……”
“可琏,没事儿吧?”君寒竹没管自己的伤,刚问完可琏还没等到回答就被身后一股大力拉过身,看到慕瑾邪的表情狠狠惊了惊。
刚才还漆黑如夜的瞳不知为何变成了神秘莫测的紫色,慕瑾邪此刻给君寒竹的感觉只有无尽的危险和刺骨的寒意。
“怎么?你、没事吧?”明明伤的是她,怎么觉得这人才是受害方?君寒竹咽咽口水问道,那双抓着她的手力气大的惊人,又给不服输的君寒竹在训练上加了一项体能特训。
慕瑾邪没有说话,闻道君寒竹身上的血腥味眼神越来越可怕,脑子不疼了可是像被操控了一样,阻止不了自己的动作,残暴的因子在体内滋生,血腥味使他越来越兴奋暴躁,想要破坏。
松了一只手,君寒竹心里还没松气又立刻快要失去呼吸了,不管不顾朝慕瑾邪的另一只手扑过去又被他拉过。
实在没想到那只松开了她的手居然抓住小一的脖子将它提在半空中,小黑猫扑腾着脚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慕瑾邪,放手!”君寒竹的声音很冷,几乎是要冷到人的心底,挣扎着,眼神也充满敌意。
见情况不对,小二朝慕瑾邪抓着小一的手龇牙扑过去,可琏躲在角落被眼前的一切吓蒙了头。
车厢里,一片混乱。
奈何君寒竹好歹是整个身子对抗慕瑾邪的一只手,到底还是挣脱开来,抢在小二前头抓住那只纹丝不动的手臂,半空中的小二连忙关上嘴,身体扑棱一下失去平衡往旁边栽过去,微微哀嚎。
“小二!”君寒竹担心,可眼下更需要担心的是小一,她双手都在那一只手掌上,使劲掰着,可只是让它微微松动,小一呼吸不像刚才那么困难而已,远远达不到解救小一的地步。
“慕、瑾、邪”,君寒竹费力喊着,“快、放、手、啊!”
还是不能撼动分毫,君寒竹气急,张嘴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闭着眼。
目光松动,慕瑾邪好像要说什么,看见君寒竹因为费力涨红的耳根,猛然松了手上的力,由于惯性,君寒竹再次狠狠打在他怀里,满脸通红,喘着气。
手臂缠在她的腰上,慕瑾邪的紫瞳开始消退,视线开始模糊,头痛又来了。
小一落下后使劲呼吸着,张着嘴的样子比大战一百只大老鼠还累,小二从前面走过来,叼起他放到副驾,安安静静,不说话,车里一时寂静的可怕。
这次慕瑾邪的力气不是很大,君寒竹动了动,见他没什么过大反应,喘着气,起身,往旁边坐去。
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也是那什么鬼‘焚零’弄得?君寒竹不知道,只是此刻对慕瑾邪充满了戒备和敌意。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改变不了他刚才差点掐死小一的事实。
哈,君寒竹眼里悄悄烧起大火,心里默默记下一笔仇恨,这个叫‘焚零’的鬼东西,差点害死小一,等老子把你找出来,管你是个什么,弄死你,或者把造你的东西弄死。至于慕瑾邪,情有可原?虽然不是他的错但是以后绝对要跟他离得远远儿的。
刚坐稳,君寒竹状态还没调整过来,又被旁边自以为已经睡着的人扑到在座椅上,小二听到动静,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主人被那个坏人从背后压在座椅上,立刻转过去,一只脚按住还没恢复就蠢蠢欲动的小一,朝那人低吼。
“不许动!”,君寒竹头朝外见着凶狠的小二语气近乎抓狂,着急命令道:“不许过来,给我坐好!”
现在的慕瑾邪就跟个野兽一样,打也打不过,谁知道下一个遭他毒手的会不会是小二,小一已经那样了,小二不能有事。
小二听话没有过去,却还是在原位龇牙咧嘴,警惕地看着慕瑾邪。
知道他不会听话,君寒竹只能转换对象,喊了喊背上的慕瑾邪:“你还好吗?能不能自己起来?”
不知道他现在听不听得到,君寒竹只想把小一小二从危险里拉出来,慕瑾邪这个不定因子就是个最大的威胁,早知道就不应该上车的,老哥再如何也不可能真的被人解决啊。
“抱歉”慕瑾邪的声音很虚弱,勉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起身揉着太阳穴躺在座椅上,头不疼了,可眼皮却又重得厉害,“这个毛病我一直都有,你今天听到过那个叫‘焚零’的东西。”
慕瑾邪停下来,看着君寒竹,似乎是想得到她的回应。
君寒竹很想不吭声,因为心里有气,还很多。可这一切到底不是慕瑾邪自愿的,她不能迁怒一个无辜人啊,调整好声音,君寒竹很熟练地压下自己的情绪,但敌意和戒备还在,附和说:“嗯,我知道。”
很不想承认自己没有看懂君寒竹的情绪,在慕瑾邪的认知里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生气愤怒或者说不信任吗?不过满身戒备是不信任哦。
慕瑾邪想想,又说:“‘焚零’是江以年取得名字,连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不清楚它到底有什么作用,对于刚才的事我也没有预料,我很抱歉。”
“哦,没关系。”君寒竹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另一番还没消气的想法,怎么会没关系,差点死的可是他们!
“以后如果无意伤了你,我提前说一声对不起。”慕瑾邪又说,说完心里特别别扭,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居然会道歉,居然还会有那么一点为别人考虑,着鬼东西真是让他疯了!
“那样还好。”君寒竹没头没脑似的说了一句,慕瑾邪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我说不会有那天。”君寒竹笑笑,没说出自己心里想的那句反正今天过后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
对话结束,小二回到原位。
一路上没有声音了,君寒竹好像已经遗忘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可琏……
*****
一幢别墅外,车子停下,君寒竹立马下车,见不是昨天的地方又有些失望,本来想再去那里探查一番的。
君寒竹正强撑着因为晕车而昏昏沉沉的脑袋,慕瑾邪也下了车,刚才‘焚零’大闹了一番,此刻好像是没力气继续作祟了,以至于他现在除了眼皮有些重外没有什么不适。
君寒竹打开前面的车门,这才想起拿走后座的可琏,但是却没有看他一眼。
门开,一个像模像样的老管家面带微笑,恭恭敬敬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对君寒竹道:“请进。”
“麻烦了”,君寒竹向他点点头,那人连忙摆手慈爱笑道:“不客气,不客气,君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慕瑾邪率先走进去,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倒头就睡,这还是他头一次有睡觉的冲动。
被老管家带着的君寒竹安安静静地走进自己的房间,要关门时对老管家挥挥手,微笑道:“晚安。”
“君小姐,晚安。”管家鞠了个躬就离开了,同样,这一晚的气氛有些沉重,君寒竹身后的伤隐隐作痛,但她仿佛完全没有感觉般草草洗了个脸,穿着衣服,趴着背在上,拉来被子盖住头不一会儿就浅浅睡去,那颗担心了两天的心这才平静一点。
小一、小二一路上也沉默着窝在一起随便找了个地方睡去。
……
半夜可琏从床上跳到窗台上,没有声响,黑豆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被云遮档住部分的月亮。
一夜无话,各有各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