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弹指一挥间而已。鬼才拜师,虽震惊沧北,但仍敌不过时间的淡化,自从鬼才郭嘉随着那绝世的紫色身影离开后,便如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如今能够记得那天韩非带走郭嘉这事的人,已经不多了。
但谁又能想到他们二人此刻仍在东域大吴,只是青山白云,景色虽然很美,但太过荒凉,无人知晓罢了。
韩非盯着眼前这气质出众的弟子,紫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一股淡淡的笑意,道:“果然是浮生若梦,竟然都已经三年了,从来都没有人在我这个地方呆得如此之久。”
“如果老师愿意,奉孝就是在这里再呆三十年也是心甘情愿的。”郭嘉微笑道,额前白发,随风而动,十分妖异,却又不失雅致。
再待三十年?再待年恐怕等他出去后,都可以在整个沧北都可着走了。想得倒是非常美好,但韩非仍然问道:“哦?这里可没有别人对你鬼才的赞叹,也没有你那如仙子般的娇妻,为何想要留下。”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郭嘉暗暗砸舌,虽然韩非平日很少指导于他,但每逢瓶颈难关,他总能及时出现,而且这温润如玉的老师,何时也会调侃他心中的弊病了。旋即轻声答道:“老师不要说笑了,掩媚她如此完美,又怎会留于我的身边呢?想必现在已经找了好人家嫁了吧!”
韩非眉头微微皱起,郭嘉倒还是头一次搪塞他,含笑道:“当年你本可以展现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完成那场婚礼,但却背着纨绔之名,从家族中走出,奉孝,你真的很有趣。”在这沧北,能够让他韩非看不透的人不多,郭嘉,算得上是一个。
“所谓不破不立,不舍不得。没有当日的放弃,哪能有今日的收获。”郭嘉看得很淡然。“况且掩媚并未倾心于我,这样的妻子纵使美丽,但却是对不上我的,而且如不出来,也无法遇到老师你。”今日的老师如此八卦,显得有点可怕,他适当性地恭维了几句。其实也算不上是恭维,郭嘉对自己的收获确实是出乎意料,难以想象。
“你倒是很会说话。”韩非微微颔首,瞳孔中紫波涌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韩非紫袖一挥,竟在两人身前空中开辟了一番天地,但这仅仅只是图像。郭嘉只见一条大鱼自由遨游于沧海湖河之间,大,是那种难以想象的大,它自由自在游荡期间,无所阻挡,但仍不觉得畅快,然后纵身一跃,脱离水面化作巨鸟,翱翔在白色天空之中,它的翅膀,像天上的云彩一样,巨大的身体遮天蔽日,犹如空中君王,金色的眼眸,俯瞰江河湖山,锐利之气,扑面而来,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便直冲九霄,消失不见!
郭嘉认真地看着,也认真地感悟着。当图像化作星辰,消散之时,郭嘉的双眼缓缓睁开,其中略微有所波动,透露着神彩。
“奉孝,你可知我对你的期望?”韩非淡淡问道,此刻那紫色瞳孔中竟然有一股子深深的骄傲。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郭嘉知道,老师想让他做那一只直上九天的鲲鹏,俯瞰江河湖山!
目睹这幅九霄鲲鹏图后,郭嘉心头微微震动,但清澈的眸子中,目光却是非常坚定,他对自己的希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老师厚望,奉孝当竭尽全力。”郭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躬身。鲲鹏壮志凌云,除了直上九霄,还有离别的意思,大男儿志在四方,郭嘉不可能永远呆在这个地方。温室的花朵,是永远不可能经得住暴风雨的摧残的。韩非其中所蕴含的离别之意,郭嘉心知肚明。
今日便是离别之日,老师,想要他下山去了。回想三年,两人亦师亦友,纵是以郭嘉的心境也感觉苦涩难忍,清澈的眸子中有悲伤闪现,但是他释怀很快,旋即淡淡一笑:“老师之意,弟子明白。”
听得这句话,韩非微微点头,紫色瞳孔中闪过赞许之色。
“奉孝,你的道,是什么?”
郭嘉剑眉微微一皱,他的道,是什么?有人说,道,便是说话,看似是普通简单的回答,但确是大道简至,耐人寻味;有人说,道。就是众生遵守的客观普遍规律,不可逾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道,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不忘初心,坚守道心。
郭嘉沉吟片刻,开口答道:“大道万千,我的道,便是我脚下的这条路,道路。我们无需立刻看到路的尽头,我们只需要看到可以抵达那里的那条路边好了。这,便是我的道。大鹏虽同风而起,但终究是御风而行,有所依靠,那便有所制约,吾之所欲,在于走出制约,走出真我,走出自己的路,哪怕逆天而行,在所不惜!”
好一个逆天而行,堂堂“天命之子”想的居然是逆天改命,有趣,韩非喃喃道,随即笑曰:“天生郭奉孝,真不知是否冥冥中早已注定。”天虽生我,但我欲逆天,何等气概!韩非又面向郭嘉,淡淡道:“看来我不赶你,你也会主动来找我辞别的。”
“老师明鉴,数日之前奉孝便由此想法,只是觉得未得老师百一真传,且难以割舍与老师情谊,所以久久徘徊,难以作下决定。”郭嘉缓缓说道,旋即脸色突然一凝:“而且,我需要去寻找一些问题的答案。”
一些问题的答案?韩非沉默,不一会儿竟不由的灿烂地笑起来:“如此也好,省得我每日不得清静。”郭嘉尴尬一笑,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没有感觉老师每日很辛苦啊。教鬼才郭嘉很容易吗?韩非每日看似轻松,但实则所花精力近乎可怕,好在如今算是功德圆满了,否则郭嘉他可以走?只怕谁来接都不行。郭嘉只得苦笑道:“原来弟子如此不受老师待见啊!”
“知道就好。”韩非嘴角弧度越掀越大,沉寂了这么久,将奉孝的事情解决完了,他也需要去面对和解决一些自己的事情了,奉孝要走的路,势必也会和他有几分相似,不平坦,也不平庸。
在外人面前,他是风华绝代的公子韩非,但如今他在奉孝面前,则和兄长一般,尽管他是他的老师,想到自己所要面对的,以及奉孝所要背负的,他的紫色瞳孔显得越发深邃。
“老师,你我相遇绝非偶然吧?”郭嘉隐隐感觉,其中缘由重大。
“你觉得呢?”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以及标志性的推托用语,郭嘉知道此时的他,还不能够,或者没有资格知晓一切,旋即他也不再多问。
离别之际,气氛显得格外压抑,三年足以印下很多东西,哪怕是两位绝代公子……
“想要礼物吗?”
空气中传来韩非淡淡的声音,以及……郭嘉那一双亮的发光的眼眸。见得郭嘉这幅表情,韩非将俊脸深深埋进手掌,可以,这很郭嘉。
他突然觉得,郭无常,这名字才真正适合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