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在朱迪的指示下我和巧嫆回到了当初见面的那个酒吧,而他们则被留下来继续所谓的什么会议。因为现在正值下午,所以酒吧显得十分冷清,“欲本无罪”这四个大字在失去了霓虹的映衬后也变得索然无味,相反陈腐的锈船更给人一种这才应该是末世景象的感觉。酒吧里面并没有开灯,所以我只好坐在光能照到的门口,从这里能看到吧台的酒保慢悠悠地擦拭着一个个瓶瓶罐罐。
我本想去要一杯喝的慢慢熬时间,可是我人生地不熟,况且我连这里用的是什么货币都不知道。至于坐在我面前的巧嫆,从吃苞米时起就没再正眼看过我,而且她只吃了属于她的那半个,我看她这种反应,只好先把那一半收起来。就这样我看着吧台,她看着门外,两人沉默着,等待天黑。
不知不觉间耳听的人声鼎沸,睁眼一瞧原来已是黄昏,看来我又睡着了,真是奇怪,在学院城里我向来是要靠喝酒才能睡上一个好觉,可到了这里似乎就没停过,难道是那个黑水的原因?再翻动翻动手脚,早上那种刺疼感已经不复存在,看来这下体内的余毒算是彻底没了。
我正高兴间,却没注意到我的对面已经坐满了人,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拿眼一瞧,不仅有朱迪和汉斯叔这对欢喜冤家,还有一对男女,但不见了巧嫆。
“巧嫆呢?”
那对男女相视一笑,恍惚间我觉得似乎见过这个男人,就在今早和朱迪他们坐在一起,而且听声音也很熟悉。
“巧嫆说她有事,回家去了,这两位是巧嫆的父母。”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熟悉,面前这个男人一脸浓密的络腮胡,看起来倒有些和蔼可亲,衣领上别着一个单镜片,加上熟悉的工装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名工程师,至于这个女人,我仔细打量下也感觉不到那股熟悉的烟柳气息,没有浓妆艳抹,相反眼角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纪,没有妙曼身姿,相反她全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头棕色的长发垂在两肩,让我想起了巧嫆头顶的“杂草”。
......
躺在朱迪安排的船上,我也算过了一把船上人家的瘾,没了墙的隔离一眼就能看见遥远的天空,隐约间还能发现淡淡的星光。今晚和他们的谈话让我终于对这里有了一个较为透彻的认识,也正是因为这番对话,让我难以入睡。
正如汉斯叔跟我说的,霍普阿克本就是由一众教徒建立的,他们能在这里扎根除了那看似神迹般的黑船外,生存必备的资源同样重要。不像学院城运用特制的炮弹来制造降水,因为这里沿海,地底的深层水解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不知名的植被也成了最初仅有的食粮。至于这里的发展就要说另外一个故事了,而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正是现在霍普阿克第一教派的长老,也就是我今天顶撞过的那个女人。令我惊讶的是本以为汉斯叔会狠狠地训我一顿,毕竟像我这样以下犯上在学院城早就被追杀几条街了,而事实却是汉斯叔全程一言不发,就窝在角落喝着闷酒,只有朱迪和巧嫆父母你一言我一句地和我讲霍普阿克,结束时,汉斯叔才起身对我说道:“明天就回学院城,你好好准备准备。”
看样子汉斯叔又回到了在学院城的状态,也可能是有了朱迪这个和事佬在一旁让他有话也说不出来了。面对我的诸多疑问,朱迪滔滔不绝,首先便讲起了霍普阿克第一教派“圣母教’的由来。
话说霍普阿克自有人居住以来,鲜有人知,最初的教徒们自给自足,加上收留些附近的流浪者,人口一直保持在几十左右,可是几年后,人们不再担心自己的生存问题,而是把重心便放在了如何延续霍普阿克的人口上,教会认为向附近地区搜寻剩余的流浪者是个好办法,有食物和水的供应一般人都不会拒绝,而那些流浪者则选择了更加原始的方法,那就是靠交配生殖来繁衍后代,并且当时已经有女人怀孕了。教会得知这个消息后大骂流浪者的无知,因为辐射的原因谁都不知道最后会生下来个什么玩意,当初的“希望血清”只是让人类再次适应这个环境,并没有交代人类能否繁衍子孙,教会因此驱逐了那些怀孕的女人。在失去了霍普阿克的庇护后,女人们的处境变得十分艰难,不少人饿死,但仍有人靠搜刮上世纪的垃圾为生,她们并没有走多远,为的就是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婴儿好让教会重新接纳自己。
教会的担忧无不道理,光是能否降生就是一个大问题,因为缺乏食物,不少女人因难产一尸两命,更有甚者,不惜剖腹牺牲自己也要把肚子里孩子取出来。可是女人们的坚韧换不回神明的怜悯,或者说这只是她们的一厢情愿罢了,在淘汰掉一部分因身体素质问题无法生育的女人后,剩下的能够顺利降生的婴儿在出生后不久便频繁夭折,其中不乏教会口中的畸形怪胎。经历了这股风波后,教会放话给外面的女人们:只要放弃生育便可重新回来,因为眼前的劳动力不能白白浪费。即便如此,依然有人不愿接受这种命运,孩子死了,她们就吃了补充营养,再继续去和其他的流浪汉交配生育。终于有一天,一个男孩成功降生,他继承了罕有的人类基因并顺利成长,他的出现彻底击垮了教会的威信,流浪者们冲进教徒的住所,把他们撕成碎片,用他们的血肉供奉这个神迹般的孩子。
听到这里我不禁打住了朱迪,省的他的唾沫星子甩进我的杯子。虽然我没有经历那个人吃人的时代,但这个故事在我看来依然有些言过其实,别的不说,单说一群女人为了生个健康的孩子就能做出如此壮举简直就是故事书里的情节,是什么在支撑着她们,所谓的信念吗?简直可笑。
朱迪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屑,他重新整理了下语气,问我道:
“你知道即使是现在随意生育也会有巨大风险吗?”
“那当然,在学院城我见过的怪胎多了去了,所以学院派才搞了个什么‘圣诞节’来增加人口。”
“那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