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怎么来的,对啊,我是怎么来的呢?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不光是我,常年生活在旧城区的人们也不会闲得没事想到这种问题,我们从不谈死亡,因为不知道哪天就突然死了,所以我们放纵的享乐,我们也从不谈出生,因为能顺利活下来的人根本不会感激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也许我们是男女交配后由母体孕育而出的,也有可能我们是学院派基因实验失败的产物,毕竟成功的都在所谓的“圣诞节”里被直接赋予了学院人的资格。至于我,既然我有母亲,那肯定就是前者吧,不过相较于其他人我倒还算幸运,因为我整体没有什么基因突变的症状,算得上一个正常的人类,不过看到霍普阿克人天生夜视的能力后,我倒是多了几分羡慕的意味。
汉斯叔的呼噜声隔着一层甲板都能传进我的耳朵,吵得我更睡不着了。而令我久久难眠的,则是他们几个一起向我提出来的请求,不,是要求吧。
“我们希望你能参加下一届的霍普阿克人种选拔赛。”
终于,汉斯叔费尽心思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水落石出,我原本也预感到汉斯叔可能会让我留在这里,但万万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霍普阿克人种选拔赛,已在霍普阿克流行了几十年,也是当地最神圣最隆重的比赛,说起这个比赛的由来,还是得说回那个神奇的孩子。
此时的霍普阿克彻底成了流浪者的天下,男人们白天外出觅食供养女人,晚上则继续他们的人类繁衍计划,可是这次神并没有眷顾他们,那个生下男孩的女人因喝了不干净的水很快就死了,而其他人尝试生育的都无一不是怪胎,所幸由于食物的充足生育已经不会造成女人的减少,那么留给他们的就只是时间问题。另一方面,当初流浪者对教会的暴行并不彻底,因为教会里还有几个女人,本着女人的生育功能流浪汉并没有杀死她们,而是把她们当成了生育失败后泄愤用的工具,把她们关起来,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有一天人们突然发现关起来的女人们不见了,四处寻找后,最后在海边发现了她们的尸体,身体快要被黑水腐蚀殆尽,于是也就放弃了追捕,他们并不知道放这些女人出来的正是那个无知的男孩,也不知道放走的女人里其实还有一个并没有自杀,因为她的肚子里正怀着一颗复仇的种子。
在某一天早上,搜索队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了一个女孩,当时这个女孩跪在一座石头堆砌起来的坟墓旁,像是在等待什么,搜索队把她带回了霍普阿克,并称她为奇迹之女。一个是神赐予的男孩,一个是奇迹之女,二人就以这样的身份在霍普阿克建立了威信,并在不久之后顺利产下一名女婴,自此人们更加笃定他俩便是霍普阿克的希望,而这一切都在女孩的意料之中。不久男孩莫名死亡,人们悲伤的同时只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女孩身上,而女孩则在此时高调地对外宣布建立“圣母教”,一个以女性为主的教会,男性彻底沦为了劳动的工具,只有最优秀的男性才能获得交配权。此举一出,人们似乎想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因为从霍普阿克的现状来看,男人供养能生育的女人无可厚非,而交配权由多数变为少数无非也就是少了些怪胎而已,与其盲目后再失望,那为什么不选择相信去希望呢?
女孩的计划成功了,霍普阿克再添新丁,人们称赞她为智慧的化身。随着时间的推移,霍普阿克迎来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的自成一派,有的则向往加入“圣母教”,教派一多,资源便开始紧缺,霍普阿克竟也开始了学院城一样的帮派争夺,最后以三大教,八小教结束,霍普阿克人种选拔赛也开始相应的做出变动,从最优秀者逐渐演变成了三回合的比赛制,由最开始的海选开始,身体素质,智力和贡献值分别对应:收割苞米、寻找有价值的上世纪仪器和挖井。这些变化都是近几年开始的,朱迪并没有提到具体因为什么,但我能猜想到肯定是那次的学院城暴乱开始,因为有了工程师的加入后,开发上世纪仪器才能真正发挥作用,至于打井,由于霍普阿克的地下水随着人口的增多不断变得稀缺,因此谁能挖出一口新井便是为霍普阿克做出了最大贡献,他的身份也才能被人们认可。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满嘴油腔滑调的朱迪竟然是上一届的选拔赛冠军,怪不得巧嫆一个劲儿的夸他,可朱迪说他最后没选择交配权,而是谋了一个舒服的职位,“与其成为万人景仰的领袖人物,倒不如享受最后的时光”,要不是这里是霍普阿克,听到他这句话我一定要请他去夜枭酒吧里喝一杯,来个不醉不归。但最后我还是劝他们别打我的主意了,就我这小身板,哪够今天那几个大汉一拳头的,更别说什么比赛了,他们却劝我说,今天长老既然给了我面子就是在暗示我,再加上他们几个人的帮忙,肯定能行。
到底如何,我并没有给他们答复,他们也让我回去先准备准备,下一届选拔赛还得有些日子。至此,霍普阿克之行即将结束,我也算是长了回见识,从小都没出过学院城的我,这次回去可有的吹了,此时天边泛起了红晕,我才意识到我竟然胡思乱想了一整晚,看来没有酒的帮助果然不是我的一贯风格。
......
临走之际,朱迪前来送行,手里还捧着一个纸箱子,汉斯叔问也没问就接过来放进了车厢里,我看着挺神秘,就顺着汉斯叔往车厢里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一个巨大的泡沫箱,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话说回来我还从没见过汉斯叔到底在运些什么玩意儿,难道这里面装的是紫苏?不过马上我就否决了,紫苏不仅产量极其稀少,而且用处极大,虽然那些帮派分子里更愿意把它当作一种致幻药来用,但紫苏真正的作用其实是麻醉神经,掺入水中发酵就成了我们日常喝的酒,我想霍普阿克不会不知道它的价值的,那么多紫苏甭说会不会有,就算有那么多汉斯叔恐怕也没那个的资格带走。
按照惯例,霍普阿克人种选拔赛到今天才正式开始第二阶段,我们所在的这个停车场依然停放着不少车辆,届时选手们会拿出从各地搜寻到的上世纪仪器,经过工程师的实地测验评选出优胜者,只可惜我是看不到了。此时人流正逐渐往这里聚集,伴随着T-300的轰鸣声,铁门缓缓升起,后视镜里,朱迪笑呵呵的向我俩挥手告别,身影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