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
这是母亲常对我说的话。那时家附近经常有醉汉经过,抢劫时有发生,母亲就把门锁死,外面就算有多大动静也不许我出去。等到外边安静了很久,母亲才带着绳子和袋子出去,一去就是半天。透过窗户,我看见母亲把地上的尸体扒了个精光,把衣服收拾起来,再把尸体装进袋子里,用绳子捆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步步走出我的视线。
我觉得母亲肯定在搬尸体的时候瞥见窗前的我了,但她并没有因此解释什么,我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也羞于向母亲询问。
后来那些帮派势力更加变本加厉,他们试图闯进人家,用各种武器抵在房主的脑袋上,胁迫他们交保护费,有些人照做了,到头来却发现原来的帮派又被另一股势力给赶走或是剿灭,像这样循环往复,于是有些人决定反抗。
杀死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但想要杀死一群人,对母亲来说颇费些功夫,单靠一扇门是抵挡不住的,何况有时候他们还会带着枪,硬碰硬肯定行不通。
我佩服母亲的智慧,她杀人的智慧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种本能的展现。我们的房子,母亲无所不用,大到天花板、桌椅板凳,小到一个普通的玻璃杯就能杀人于无形,前提则是母亲在杯子里下了致命毒药,在酒的香气中,我和母亲静静的等待“噗通”的倒地声。
甚至后来,我们家成了让像那些地痞流氓闻风丧胆的鬼屋,可即便没了他们的骚扰,母亲还是会在深夜给地板下的尖刺喂上毒药。
平静总是会让人忘记过去的生活,善良的人也会因为善意被别人伤害。学院派每隔一段时间的雷雨夜,数百颗炮弹直冲向头顶的云层,炸雷声响彻不绝,麻痹了房门被砸开的动静,等到发现时那个流浪汉样子的人已经握着一把手枪对准了我们母子。
“想要什么就都拿走吧,别伤害我的孩子。”
发现一对母子,对流浪汉来说真是意外之喜,口水顺着他合不拢的嘴甩在母亲的脸上。
“你,快把衣服脱了!不然我打死这个孩子,快点!”
屋外霎那间的白光照亮了一切:一个畜生和蠢蠢欲动的杀意。
“咔嚓!”
流浪汉应声倒地,身后出现了一个壮硕的黑影,伴随而来的是他身上刺鼻的化学药剂的味道。
“安娜?安娜是你吗?我是汉斯啊,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母亲闻声啜泣起来。点上了灯,眼前这个邋遢男子似乎一点不比刚才那个流浪汉精致多少,唯独那双碧蓝的眼睛仿佛能治愈一切。
“乔伊,这是汉斯叔叔,快向汉斯叔叔问好。”
汉斯......叔叔?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男人满脸堆笑,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人死不能复生,乔伊,你再怎么恨他他也只是具尸体罢了,做人不能一直往后看啊。”
母亲见我一直盯着那具尸体,亲切的把我搂在怀里。在淋漓的暴雨中,母亲猜不透我的想法,正如我也看不透母亲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