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要谈论这个了吗？”秦风说。
张静波点了点头，随即又注意到了什么，“不过，你说的是……终于？”
秦风点了点头，叹道：“我们的信息仍然是不对等的。我也早就注意到有这样一个神秘的人存在了，尤其是最近你也透露出了很多关于她的线索，但是，既然你一直都不肯详细地说出来，就说明，你还需要一些时间去……理清思路也好，探查真伪也好，总之，我一直在等你。”
“那好吧。”张静波说，“我把目前我所能理解的，都告诉你。我观察到有一个神秘的女人，她自称是刘诗雯，并且处处营造出她是刘诗雯的假象，然后在暗中影响所有事件的进程。”
“她是什么人？”秦风问。
“她绝对不是刘诗雯，尸体是我们亲眼看着火化的，她绝对不是。”张静波说。
“你为何这么急着否认呢？”秦风忽然笑着问道。
张静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是我过于紧张了。你接着说。”
秦风抚摸着手里的杯子，凝视着杯口冒出的水蒸气，说：“我不是问她是不是刘诗雯，我是问，她的身份。她在这所有的案子里，在我们遇到的这么多的事情里，扮演者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肯定是那个犯罪团伙的一员，可是她在这个团伙里扮演怎么样的角色？”
张静波抿了抿嘴，“这个不好说。一方面她是整个团伙里，我们唯一发现的一个，既然什么事情都由她来做，偶尔抛头露面的一些事情也是她，她会不会只是相当于一个苦力？你知道么，赵刚也会在深夜的时候，经常去和一个女人见面——恐怕也是这个女人。”
“有证据吗？”秦风问。
“有人证，充足的人证。”张静波说，“我严重怀疑，赵刚参与秦思源一案，其实就是被这个女人唆使的。”
“我们审问他吧！”秦风说着就要站起来，但是马上又被张静波按了下去。
“冷静点，”张静波说，“你冷静一下。”
秦风坐回椅子上，喝了几口茶，才慢慢地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才说：“我有点冲动了。没事，你继续说吧。”
“我怀疑她就是陈二，那个唆使陈莉莉杀人的人。”张静波也坐了下来，“这不是没有可能。她让陈莉莉杀了陶志远，然后陈莉莉的男友回来了；然后让赵刚参与了杀害秦思源，结果赵刚的儿子也回来了。这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所以她是让陈莉莉和赵刚，去杀一个人，来交换一个人的复活？”秦风说，“我……我可能有点失去判断能力了，我还得冷静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静波说，“你还记不记得，陶志远日记上，陈莉莉和她的文字对话？”
秦风顿了一下，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了一份笔迹复印件，上面那些字迹，仍旧令人畏惧。
“我已经到这里了，你在吗？
很好，你做得很不错。
是这个人吗？
就是他，他很适合作为交换人选。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杀了他就可以了。只要杀掉他，我就可以利用我的力量，让他回到你身边
真的吗，他真的可以回来吗？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动手吧，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现在怎么办？
你成功了，我正在吸收他的生命。你可以立离开了，小心一点。”
“你看，这像不像是我们所讨论的那样？”张静波说，“当时我们做了一些假设，但是只要再大胆一点，就差不多接近了啊。”
“按照字面意义上看，确实是如此——”秦风说，“那个女人让陈莉莉去杀人，条件是，她可以让某个人回到陈莉莉的身边，就是赵伟平——以杀死一个人来换取一个人的复活，所以陈莉莉受了驱使，选择了陶志远作为目标，并且在那张纸上进行交流，但是不慎留下了证据。”
二人沉默了一阵，张静波说：“其实你当时也想到了这个情况吧，只不过你不敢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秦风问。
“因为……”张静波苦笑，“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实在是太疯狂了，杀一个人，复活一个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能够理解的范畴。”
“那么赵伟平是被复活的吗？”秦风忽然问道。
二人久久地沉默着，张静波扭头看向了窗外，而秦风则是默默地把笔迹复印件收了起来。
“赵涛还可以解释，但是赵伟平不行。”张静波说，“他胸口的伤，他的心脏，我们怎么都绕不开这个坎儿，要理解这一切，我们必须先解释了他。”
“还是暂时放一放吧，不然，我们一点进展都不会有。”秦风说，“先说那个神秘的女人。你还在哪些地方见到过她？”
“最开始是在那个流浪汉的仓库里。”张静波说，“我和凌飞离开的时候灯忽然亮了，回去看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有一个女人，长得和刘诗雯一模一样——你见识过电影特效化妆的厉害吧？伪装成另一个人没什么难度，只要体型相似就可以了。那应该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她。”
“所以她希望以刘诗雯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秦风说，“可是人人都知道，刘诗雯已经……”
“已经死了。”张静波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你听我接着说。第二次接触到，是在十月一日，我在网吧的遭遇。根据张省所说，她去到张省那里，让张省入侵我所在的电脑，给我留下了隐匿的信息——也就是说，存在某种阻碍，使她不能直接地来见我，但是她肯定是想要和我沟通的。”
“后来呢？你还有遇到她吗？”秦风问。
这时，从后方的审讯室区域内，忽然传来了一声李清雅的哀嚎，张静波和秦风都不由自主地往那里看了一眼。
“不会出事了吧？”秦风问，“鲁岳他……”
“放心吧，是我安排他这么问的，李清雅这么难受，说明鲁岳进行的还不错。”张静波道。
“你让他问什么？”秦风不解地问，“仍然是欺骗吗？”
“不，这次是坦白。”
张静波看着秦风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道：“我接着说吧。刚才谈到哪儿了？”
秦风喝了口水，道：“后来你还有遇到那个女人吗？”
“还有就是和陈莉莉的交流，最后一次，是在酒店的监控里。”张静波道，“她进入了酒店，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再也没有。”
“你能确定那个人是她吗？”秦风问，“酒店之前把监控录像都传给我们了，我也看过，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啊，能确定吗？”
“就算不是同一个人，意义也是一样的。”张静波说，“问题是，她的这个举动代表了什么？她走进酒店，然后消失不见，是一直躲在了酒店里，还是通过某种方式避开了监控离开了？然后早上赵涛突然出现在酒店里，肯定是他们的人事先把赵涛带进去，布置了现场，但是那么多人带着那么多木材进去都没被发现，为什么偏偏她被拍了下来？她去酒店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敢肯定，你的脑海里有什么想法。”秦风说。
“有，肯定有。”张静波点了点头，“但是那……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秦风笑了笑说，“我们之前在推断那封笔迹的时候，脑海里也有匪夷所思的猜测，现在也显得很正常了。你有什么不敢说的？说不定你想的就是对的。”
“但是这个，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张静波说，“就算……哎，如果你一定要听的话。我觉得，那个女人去到酒店里面，就是为了让赵涛回来的。”
秦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静波，等待他进一步的解释。
“至少从浅层上来看是这样的。”张静波说，“陈莉莉杀了人，所以赵涛回来了；赵刚杀了人，所以赵涛回来了。而赵涛凭空出现在酒店里，那个神秘女人，不就是……去让赵涛回来的吗？”
“实话跟你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秦风说，“我想不通的就是，莫非他是哆啦A梦？能凭空变出一个人和那么多木材？”
“这个很难解释，可是已经有那么多的事情我们解释不了了。”张静波说，“这个细节我们留到以后去考虑。现在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那个神秘女人——就继续叫她陈二吧，她穿插在各起案件之中，经常可以看到她的身影，教唆杀人，又利用某种方式让已经死去的人回到现实，她一个人在影响并且改变着整场案子。你记不记得吴斌一案，艾森曾经向某个人购买****，购买者的账号，就叫刘诗雯。”
“所以，犯罪团伙让一个女人假扮成刘诗雯，并利用她来进行各种犯罪进程，是为了——干扰你？”秦风说，“经历过古滇国一案之后，局里重案组的顶梁柱就是你了，所以故意以这样的形象示人，试图干扰你？”
“可是，我一个人知道之后，局里的其他人也会知道。就算我一个人因为她的形象而受到了干扰，其他警察总不会个个都如此吧？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后来者，根本就不认识她。”
“那我们也猜不出她的意图了。”秦风说，“难道直接抓起来审问？可是她神出鬼没的，谁也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秦风又说：“除了在网吧的那一次以外，她还有跟你沟通过吗？”
张静波想了想，说：“还有一次，在警局里，只有我和凌飞在场的时候，我听到她在呼唤我，但是没有说其他的话。应该是她想要找我，但是被什么东西阻碍了。”
“还有其他的吗？”秦风问。
张静波沉默了两三秒，摇了摇头。他没有把在十月二号当夜遇到的事情说出来。而秦风也没有追问。他知道张静波也存在和陈莉莉一样的情况，与那个陈二有着字面方式的交流，这是秦风亲眼所见的。然而张静波选择了不说，秦风也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追问。
至少，张静波愿意将这么多信息分享出来，与他探讨，甚至还为此支开了鲁岳和凌飞，这足以证明，张静波是值得信任的。
至少目前为止，秦风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张静波。被张静波埋在心里的那些秘密，或许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