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凉现在就是看傻子的眼神，他真的不太明白那一二十块钱有什么可节约的，他买的内裤够她买多少新书了。
“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允许纪少爷再那样挥霍了，你究竟买了些什么，怎么花得那么快？”许染憋在心口的话终究是问出口了。
一个月时间，她的眼角已然有疲惫，眼下的乌青看着也骇人。纪凉不好开口，模糊地说了句，“我不再那样了，你别问了。”
许染眼神颇为奇怪地瞥他一眼，这还是纪凉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软话，便也不再计较。
“偶尔也听一下我的话。”许染小声抱怨了句，在纪凉听来跟撒娇无疑，想起她与自己父亲的那档子事情，心里多了分恼。
纪凉没带课本，即使许染有想辅导他的心也只能作罢。两人又在沉默中例行晚饭，然后洗漱睡觉。今天她的手机响个不停，纪凉看了眼，一串陌生号码没有在意，结果那手机一直打个不停。许染还在收拾，没有注意。
“喂，姐姐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通了之后，传过来一个男生的声音，他对许染的情况其实并不了解，两人相互不会探听太多之间的隐私。
“喂，你的电话。”纪凉大声喊叫厨房的人。
许染愣了愣，急忙跑出来，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心下一凛，平日她极少和人接触，电话大多也是快递，爸妈和弟弟的号码则是烂熟于心，没有备注的必要，这么想来纪凉是她通讯录里存在的唯一一个。
“喂，阿瞻怎么了？”许染声音温顺，对着电话的人更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纪凉看着她这样碍眼，转身上楼，耳朵却支棱着没有歇息。
“姐？刚刚那个接电话的是谁？”许世瞻的声音透着不满，他很不乐意姐姐身边有任何的男人。刚刚那人已经排上了许世瞻最不喜欢的人之一，听他叫姐姐的声音就不像个好人。
“呃，这个嗯”许染有些为难，许世瞻自然也听了出来，他对姐姐还想跟他保密的事情也有些气恼，索性便说：“我不管他是谁，你不要陷进去，听着就不是个好人，你可不要识人不清。”
脑海里的许世瞻还是小豆丁的样子，教训起来自己竟也有模有样，心性到底不是小孩子了，这样一想，她多了几分欣慰和不舍。
“是，我知道的，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纪凉听她那音调，冷眼看着。
许世瞻倒不好意思起来，“也没什么，一直没见你给家里打电话，有些想你了。”
这句话一出，许世瞻的声音还是憨憨傻傻，又回归了那个依赖姐姐的小孩子。
许染轻笑，“我也想阿瞻了，”小镇的乡音不同于京音，带着婉转的音调，尾声勾的人心痒，“好好学习，在家听爸妈的话，妈妈身体不好，不要让她干什么重活。”
那边应了声，许染这才挂了电话，两人依依不舍连电话都挂了许久，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想先挂电话，还是许染念着许世瞻的学习时间宝贵，先挂断了。
纪凉第一次听她和家里打电话，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她是有家人的，他们俩个这样奇奇怪怪的组合不管怎样和谐，迟早都是要散的，从始至终没有家的，只有他纪凉一个人。母亲就不说了，几乎没有印象，她去世那时候，他实在是太小，只能隐约记个身形，性格决计不会如许染这般无趣。父亲就不说了，现在拿心口想起他做的事情还是隐隐作痛。
唯一的那点爱好，自己手里的零花钱根本养不起。之前住的地方他也去看过了，几乎没可能进去。后来则是再也进不去了，门卡说失效就失效，那被丢弃的卡片就和他现在一样。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抓住现下的机会，他也挺需要钱的。
“喂，教我洗衣服。”他默不作声地走到许染背后。
“洗什么用洗衣机就行，”许染走进洗漱间，纪凉随后，小小的空间挤了两个人有些转不开身。她手里拿着他拿下来的脏衣服，一件一件分类“颜色浅的放一起，颜色深的放一起，两种颜色不能放在一起，要不然衣服会染色。”
纪凉在一旁看着她手中的动作，一条黑色的内裤被她掂在手里“这个需要手洗，一会儿我洗一下，你看着。”她的面色如常，纪凉的耳边则染上了不可见的红，这是他觉得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候。
“这件算了，不学了。”
许染这才醒悟“我有一个亲弟弟，这个真的没什么。”
他刚刚隐隐猜测出电话那边是谁，听到她主动提到心下一滞，“刚刚打电话的就是他？”
许染思忖，坦然道：“他比你还要大上三岁，现在高二，上学早些，你现在才刚初一，以后有机会你们两个可以认识一下。”
“还是不了，你的家人不知道存着什么样的花花肠子，我还是不认识的好。”纪凉这话刺耳，许染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一点面子没留。纪凉自知失言，又拉不下脸道歉，原本气氛有所缓和的两人瞬间又降入冰点。
许染晚间自己心中被他刺的那句心里也是真难受，拿别人的手软吃别人的嘴短就是她现在的感受。为着最后的那点愧疚和良心，她也没办法弃纪凉于不顾。心里忍了忍，后来还是照样接送她，只是两人的话更少了。
“雪回小姐，怎么了？”雪回的助理被她叫到跟前，心里忐忑，不知道这位小祖宗又要提什么要求。
“打听个事，之前敏姐让我介绍给她那个男生，我同班的纪凉，他有机会留下来吗？”雪回一边抚摸新做的指甲，坐在太阳伞下戴着一副墨镜，还拿了纱巾围着，恐怕被晒黑。
小助理心里也不是很清楚敏姐的打算，“雪回小姐介绍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雪回的那个同学她也见过几次，人群中远远就能望见，绝对是个做明星的好料子，之前看他家里的情况，恐怕是相不中进娱乐圈这样的事情。他身上经历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是个可怜孩子，性格看上去是更加阴郁，让人不敢靠近了。
雪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还想要跟纪凉比试一番，要是他连公司都进不去，那她可没法子和他比了。
这样想着，雪回就给自己老爸把电话播了去。雪回父亲一听自己家小公主想保个人进公司，一口应下。
所以纪凉被训练老师叫出去，后来又说公司要先跟他定下合约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本的筛选方式就是从他们二十个里面留下五个在公司训练、培训，二十个男生明面上保持平和，私下里却也是见面相互不搭理的关系。里面有几位尤其显眼，单项技能突出不说，有一位小时候与大明星合作过广告的男生气焰最为嚣张，他似乎是已经认定自己会占一个名额。名字与风格都偏韩式，二十个人里除纪凉外的有几位唯他张恩赫是瞻，或许是纪凉长相突出些，性子又冷，少不了被他挑衅。
“喂，纪凉，刚刚老师为什么只叫你出去？”在最后的敏感时期，二十位少年都对这事情非常敏感。
级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自己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这合同如果他要签下来，还是要经过许染的同意，他的心里在头痛这个。
张恩赫看他懒得说话的样子，心里也恼火，上去推了他一把，逼他看着自己。
“早看你不顺眼了，你知不道别人问问题的时候就要回答？”一边说着狠力将他推倒在地上。
正在考虑事情的纪凉一个不注意，直接碰到了地板，手蹭破了皮不说，脑袋也“咚”地一声撞在墙板上，反应过来时，纪凉已经冲上去和他打作一团。
周围人多少都带着些看笑话的心态，并想着趁这个机会能少两个强劲对手再好不过。唯有一个叫小七的男生，之前做地下rapper，年龄也比他们要大上三四岁，大家都不怎么看好他，平时也不怎么和他交流。
他实在看不下眼，就过去将两人拉住，此时两个人都已经鼻青脸肿。
“够了！够了！再打下去，把老师闹来了，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他的低音炮刚落下声音，老师是跟他配合一般直接走了进来。
看着两人打起来也是司空见惯的模样，脸上有愠怒。张恩赫见状急忙从纪凉身上起来，纪凉原本透白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尤其瘆人，虽然张恩赫身上的伤更多。
老师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七、纪凉、张恩赫三个人团作一起的样子，无辜的小七夹在中间，也被带走了。
三个男生走在公司走廊还相互挤着，互看不顺眼。
“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最后还是董小七忍不住，他正好走在两人中间，左边挤一下，右边挤一下，他也为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