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生日的一天早晨要从什么开始呢?自然是少不了的长寿面!
一大早,纪凉就被许染从床上晃起来,下小阁楼吃了一碗长寿手工面。许染自己起了个大早,和面擀出来的面条,
“长寿面长寿面,这面怎么这么短?”纪凉皱眉问她,死小孩别别扭扭的,就是不肯说真心话。
“虽然短,但这可是我纯手工制作,世上独一份。”今天是小孩儿的生日,许染也难得开心。
“等中午的时候,我们找个蛋糕店,然后再吃一个蛋糕。”许染轻抿一口清粥,她的胃不好,吃的东西大都以清淡为主。
纪凉咬开藏在面条下面的两颗荷包蛋,嫩而鲜的蛋清,蛋黄也没有噎人的感觉。从一碗长寿面开始,就是满身的舒心。
“我不想吃生日蛋糕。”
“为什么?”许染好奇地问他,在她心里小孩子都是喜欢吃甜食的,巴黎贝甜的小蛋糕味道也不错,她还想奢侈一把给纪凉买个大点的蛋糕呢。
纪凉嚼着筋道的面条,想起了他的八岁生日。
七年前——
那时候的纪凉刚上小学,班里的孩子总会相互交流攀比。他们都说他没有爸爸妈妈,纪凉刚开始也总是据理力争,后来被说的次数多了便也懒得理会。范希希和他虽然在同一所学校,两个人却不在同一个班,如果让他知道有人嚼纪凉舌根,自然就会替他冲上去。
“同学们注意一下,今天是咱们班小涵同学的生日,她的爸爸给我们班每个同学都送了一个礼物,让我们一起庆祝小涵同学的生日吧。”
虽然班里的孩子,谁家也不缺钱买礼物,可是别人送的新礼物和自己原本有的旧东西就是不一样。每个孩子都特别开心地欢呼,然后祝那位叫小涵的女孩子生日快乐。
“这有什么,我爸爸每年都会带我出去玩,今年我的生日刚好不放假,他就说送全班同学礼物。”那个女孩听上去很高兴。
“我妈妈也是,每次我生日她还会送我一枚钻戒。”其他小女孩也跟着叫嚷起来。
小孩子炫耀的心理一览无余,班里面彼此起伏的“我爸爸怎样怎样”或者“我妈妈怎样怎样”。小纪凉手上拿着那个坦克模型,仿佛千百斤重,压得她喘不上气。
一群聒噪的孩子讲话多了,口干舌燥,班里前所未有的安静。
“纪凉,你过生日什么样子?”
他一个局外人就这么被提及。
小纪凉不屑撒谎,他也确实不知道,过生日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在他的概念里,还没有关于生日的存储,他好想没有过过生日。
“你不会没过过生日吧?”小男孩讨厌地挑衅他。纪凉一声不吭地收拾好书包,离开位置准备放学回家。
“你才没过过生日呢!”来找纪凉一起撒欢的范希希听见了男孩的话。范希希勾肩搭背地揽过纪凉出了门,他从小就比纪凉低,这样故意揽着纪凉,反而看着滑稽。
走远之后,纪凉才低声问他,“范希希,你平时怎么过生日?”
小范希希挠挠他,“也没什么,就我们一家子坐一起吃个饭,各种亲戚都来,还有一些我爸的生意伙伴,我连见都没见过那种,就来祝我生日快乐。”范希希想想那个场景就浑身一抖,“你不知道过生日有多麻烦,真的太讨厌了。”
纪凉暗暗记下他的话,请生意伙伴的话,应该是对生意有帮助。如果他去跟他的爸爸说,那他应该挺开心的。
回到家之后,小纪凉就如坐针毡地等纪项佑。刘婶喊他去睡觉,他也一动不动,“我要等爸爸回来。”
小纪凉等到纪项佑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他跟前,“爸爸,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吗?”
纪项佑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原本冷淡的神色更凉了几分,纪凉自然是没注意。
“爸爸,我也想过生日,你能不能给我过生日呀?”纪凉的小心脏激动地跳着,“范希希说,他过生日的时候,他的爸爸会请很多一起做生意的人来参加,我过生日的时候,爸爸你也可以请过来的,我的生日说不定还能对你的生意有帮助。”
“纪凉,去睡觉。”
“爸爸!”
“纪凉,不要再提了。”
小纪凉非常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那些关于他没有妈妈的传闻,所有的委屈一时涌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妈妈,连过生日都不可以?爸爸,我的妈妈到底是谁?”小纪凉使劲晃着他的腿。
纪项佑听到纪凉质问他关于母亲的事情,怒气涌上心头“这不关你的事情,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去睡觉!”
纪凉不停地哭闹,这是他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哭闹,然后纪项佑一巴掌打了他。纪凉被扇懵了,甚至忘记了哭泣。
“少爷,少爷快回来。”刘婶害怕地看了一眼纪项佑,然后把纪凉拉走了,她怎么也想不通,等了这么久的小少爷怎么会被打了一巴掌,她就是去屋里帮小少爷铺了铺床的时间。
纪凉意外地没有哭闹,已经被吓傻了。或许是因为愧疚,后来的每一个生日,纪项佑都会送给他一个生日蛋糕,然后纪凉每次都没有吃过。他讨厌生日也讨厌蛋糕。
从回忆中剥离,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同意许染帮他提前过生日,还吃了这么一碗热乎乎的长寿面,这还是他第一次吃。
“走,收拾收拾快点出门。”许染催促他,“我搜好了地方,我带你去游乐园玩玩,晚上回家正好能赶上你姑姑来接你。”
想起他的那个姑姑,他的心里一沉,许染今天这么开心,莫不是因为他终于可以走了,她也不用再看着他碍眼了吧。
许染心里自然不知道他的那点弯弯绕绕,她就是想出来玩了,正好纪凉要去他姑姑家住,就顺便有个由头带他一起过个生日。
假期的京都哪里人都很多,游乐园的尤其多。纪凉十分不明白,大热天来这种拥挤的地方排队受罪是为什么。
“你还能怪谁,要是你生日能早点时间或者晚点,春天,秋天都比夏天凉快。”
“我又不能掌控自己是哪一天出生。”
“哎许染,你什么时候生日?”纪凉好奇地问她。
“我啊,我是冬天出生的,十二月份左右吧,我也弄不清。家里总让我过阴历生日,每年的阳历日子都不一样,不过我是射手座,应该就是十二月中旬的样子。”
射手座,纪凉偷偷拿出来手机搜了一下,八月八日,狮子座。他对星座不了解,浏览器下面的相关链接,与狮子座配对星座第一个便是射手座,两个相连的奇怪符号后面明明白白写着100分。
纪凉放下手机,他一低头就是粉红柔软的耳垂,看着许染被太阳晒红的耳朵,纪凉讽刺地歪了歪嘴唇,他和许染还能成为一百分合适的“母子”呢,可真稀罕。
“喂,你怎么不带遮阳伞?”纪凉指指周围的女孩,许染为什么活得如此粗糙。
“遮阳伞也用不上,皮肤还是会变黑的。”她小声附在他的耳边,唯恐周围女生听到给她几个眼刀。
热乎乎的气吹在耳边,又烫又痒,纪凉不自觉地后缩。前面腻腻歪歪的小情侣不知道什么时候抱做一团,后面等着的另一对儿则是拉着小手谈情说爱,中间夹着他和冷冷淡淡的许染,极致的尴尬。
等到上了过山车,纪凉才知道什么是后悔,他到底是为什么头脑一热跟着许染来了这个地方!
系好安全带之后,工作人员示意许染把眼镜摘下,许染的身上没有口袋,于是,她就义正言辞地把自己的啤酒瓶眼镜放进了纪凉带着拉链的裤子口袋里。
“哇,完全看不到了,有点刺激。”
“你可别被吓得一直尖叫。”纪凉嗤笑。
下一秒,“啊啊——许染!我恨你!”坐在过山车尾部的两人。
“纪凉!你这么大声,车头的人都要听见了哈哈哈哈哈哈。”
“许染!我恨你!”
“知道了知道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恨我了!”
许染和尖叫不断的纪凉对话,刺激的过山车让纪凉整个人都精神昏迷。他和范希希也没来过这种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游乐园。要是知道游乐园是这个样子的,他怎么都不会跟着许染过来的。
等到过山车停下,纪凉一个箭步冲出去就要呕吐。
“纪凉?纪凉?你在哪?”
高度近视的许染没有眼镜什么都看不清,纪凉远远看到她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下了车子,嘴角扬起邪恶的微笑。
“让你带我来这样的地方!我还就不过去了。”
“纪凉!纪凉!”许染提高嗓音喊叫,她是真的很着急。
迷茫空洞的浅色瞳孔晃动,她转向四周不住地张望。微卷的过肩中长发随着她的转动摆动,白色的衣衫,纪凉脑海想到了小时候看的《白雪公主》,而他就是那个要将白雪公主解决在森林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