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大清早,许染就被清脆的门铃声吵醒。她心中一紧,匆匆忙忙套上外套,脚上踩着天蓝色白兔拖鞋开门。
门外,纪项佑带着和蔼的笑容以及日出的第一抹阳光光临了这座藏着秘密的别墅。
“您来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男人,双手不自觉地抱在胸前,企图将自己缩的更小一些。
纪项佑笑眯眯地走进来,金丝眼镜上带着点水汽。许染谨慎地探出身子向四周张望了一下,门外除了一只早起觅食的小鸟,什么都没有。
她紧绷的神经有一刻的放松,还没有转过身,就被揽进一个怀抱。
她惊慌地将身后那人推开,毫无防备的纪项佑直接被她推坐在地上。
“哎哟,痛。婉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他委屈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嘿嘿嘿,不过你还在就好,我还以为永远都要见不到你了。”
这时,许染才迟钝地嗅到他身上的酒味,浓烈的酒气还掺杂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一个与自己父亲年龄相当的男人对自己撒娇,这种心情,还真是难以描述。
他的脸颊熏红,眼角处有明晃晃的笑纹,但皮肤却嫩的出奇,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他抱着她的腿,和街边看到棒棒糖不肯离开的小孩子如出一辙。隐约间,还能看到他乌黑头发间的几丝白。
“纪先生,您先放手可以吗?我去帮你倒杯水。”许染好声好气地诱哄坐地上不肯起来的男人。事实证明,和醉酒的人不能讲道理。
等她进到厨房接水的时候,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希望他明天清醒的时候可以断片,许染心虚地看了一眼正在揉胸口的纪项佑。她发誓,她只是想赶紧抽身给他倒杯温水,绝对没有伺机出气的想法。
刚才的一脚反倒让她心中多天的郁结打开了,幸好他也没有更多缠人的要求,喝下温水之后她便把他送进卧室,看着他沉沉睡去后,关上门悄悄出去了。
许染的父亲许清从不喝酒,闻着身上的酒味许染还很不适应。虽说这个别墅空房间很多,可是她当初也无心打理,只收拾了一间小客房以及客厅厨房这些必要的地方,其他房间依旧尘土飞扬,今晚只能先去沙发挤一挤了。
也许是被纪项佑折腾了许久的缘故,接连很多天失眠的她,今晚睡眠出奇地好。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她就醒来准备去早市买菜。昨天一晚上没有脱衣服,脖子被衣服硌了一整晚,现在脖子后面酸痛。她胡乱揉了几下,匆匆洗了把脸,背着书包出门了。
这个时间点的京都依旧繁华,薄雾间的霓虹灯很容易迷乱在这座城市的行路人。一辆飞驰而过的红色系法拉利从她身旁擦过,它带过来的风将她的白色长裙吹起。她忿忿地看了眼车子离开卷起的尘土,认怂地转脸继续赶路。
车子里,范希希一脸惊慌。
“大哥,您行不行啊,刚刚差点撞到人了!”
“你也说了,是差点。”
范希希一脸无语地看着纪凉无所谓的样子,咽下了下面的吐槽。
纪凉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也不知道怎么就跑神了还差点撞到人,想想就后怕。
京都的早市不同与住宅区附近的超市,这里有来自农户最新鲜的蔬菜,不仅新鲜而且很便宜。她要在路上来回耗费将近三个小时,所以早早便起床过来了。
“小姑娘来了。”这几天总是光顾同一家菜摊,卖菜的大妈也会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往往她都是礼貌性地回一个微笑,不会说太多话。
今天来光顾的客人少,大妈看着这个白白净净让人心生好感的小姑娘就想多说几句。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看着你还很小,是不是还在上学?”
“快二十岁了,在上大学,平时也不太忙。”
这位大妈好像对她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许染付了钱匆匆跑了出来,过度的热情让她不适应。
从书包里拿出从市场买的大包东西,她走进厨房净手,搜索食谱做醒酒汤。
纪项佑醒过来之后,下楼看到的就是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在灶台前忙碌的景象。嗯,没有家里张妈干活利索,但也不似婉澜那般手忙脚乱。胸口处还隐隐作痛,这女孩儿是真的下了狠心的。他苦笑。
“许染我起来了。”他平静如水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不难听出他在强压喉头的干涩。
她的后背一下子变得僵直,从昨天就开始做心理建设,结果一听到他的声音依旧是十分尴尬。
“哈哈,您好。”她脸上的肌肉已经不会抽动了,她极有眼色地接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刚起来会有些渴,我做好的醒酒汤,您来尝尝吧。”
她动作慌乱地盛了一碗汤,因为动作太大,还不小心烫到了手指。
他接过水杯,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很细心的人,温度刚刚好,烧着的胃也被这杯水收拾得妥妥贴贴。
他坐在餐桌前,这碗豆芽汤看着还算可以,味道也不差倒是比他想象的好上许多。等这小半碗汤下去,他才看到她谨小慎微地站在餐桌旁边,乖巧地像个新来餐厅打工的服务生。
“坐吧,不需要这么拘谨。”他微笑着对她说。
许染闻言坐下,却也如坐针毡。
“你不吃吗?”
“我还不饿,等一会儿再吃。”
“一起吧。”听出了纪项佑语气种的不容拒绝,她把自己那份端了过来,小口小口抿着。时不时偷瞄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我们学校放假了”,她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看看他的眼色,“我想回家几天,等过几天我就回来,可以吗?”
他放下手中的勺子,清了清嗓子,“你可以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不会限制你。假期该回家就回家吧,京都也不少你一个。”
许染这才稍稍放下心,他也没有她想的那么难相处。
“我有一个疑问”,他拿桌上的纸巾在嘴角点了点“我注意到很多地方都没有收拾,是觉得这个地方不好吗?”
“我不习惯住这么大的地方,而且收拾起来也很麻烦。”她真心实意地觉得这里住着不怎么舒服。
纪项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的意见。
“老李来了,我先去公司。”他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试图让她放松一些,结果许染条件反射一般躲开了,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十分尴尬。
她呵呵干笑了两声,手指不安分地相互撮动。
纪项佑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冲她点点头,“如果你需要去车站,可以叫老李来送你。”
“不用不用了,纪先生您去忙您的就行。”
他看了她许久,才出声说:“好,那你路上小心。”
“嗯嗯。”许染狂点头,内心期盼他快点离开。
“许染,你……”快坐上车的他转身叫了她一声。
她急忙看向他,“纪先生,怎么了?”
“你不必那么紧张,我不会吃人的。”他笑的柔和,慈祥的样子像极了关心小辈的长辈。
等到她回过神时,他的车子早已扬长而去。她今天算是明白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了,短短的一早上已然是要命。
她想到昨晚自己踢他的事情,今天看着他没有找自己算账的意思,大概是喝断片了。昨晚的纪项佑与之前见过的他都不同,他应该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吧。不过,许染并不准备过多了解,趋利避害是她天生的本能。
想到终于可以探望自己的母亲,混沌的脑袋也变得愈发清晰。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松弛,就连收拾这间别墅也不像之前那么痛苦,至少她现在还算不上真正意义的小三。她这样安慰自己。
纪项佑坐上车子之后,顺手拿起必读的财经报纸。天润公司从开创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在业内也是小有成就,尤其是拿下与盛虹公司的合作之后,公司更是水涨船高,市价一路飙升。
原本这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昨晚也是因为与公司员工庆祝才喝了许多酒。可是他的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他看向别墅区的方向摇摇头,或许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才会感到不安吧。
他摘下眼镜,按揉了几下自己的太阳穴,眉眼间尽显疲态。毕竟已经是个四十岁的老男人了,精神气也不如以往。
“老李,纪凉最近怎么样?”
老李扫了一眼后视镜,说道:“小少爷放假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昨晚上偷溜出去和范家小少爷开车了。”
“随他去吧,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婉澜不在,他能快乐长大就算是圆了我的心愿了。”
看着他惆怅的样子,老李腹诽,看着挺深情的,你还不是又找了个大学生。
“先生,小少爷马上就要上中学了,您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帮他找所学校?”
“嗯,我记下这个事情了。给圣希思校长打个招呼,开学直接去报道,六年连读刚好,费用直接交齐,以后省得麻烦。”纪项佑很满意自己的安排。
他继续翻看他在看的报纸,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心上。老李办事,他向来放心。虽然老李名义上是司机,其实更接近管家这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