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插入:
“许染,你不来兼职了吗?”和李菡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这句话,此时许染已经吃好早餐走在上学的路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向李菡解释。
走路戴耳机不是一个好习惯,许染的父亲最讨厌看到她戴着耳机的样子。可是在京都,路上的每个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无线耳机,里面可能是游戏、可能是歌曲、可能是有情人的轻喃,在这座孤独拥挤的城市,人们通过耳机在人挨人的地铁上给精神保留一个私密空间。
在这座陌生城市,许染无处遁形,她渐渐爱上了沉浸于耳机世界的感觉,那样自由那样轻松。今天的课是上午十点三十分,她到学校的时间很晚。自从住在学校外面之后,在班级里一直流出关于她私生活的流言,对于这种事情,许染一直假装听不到。
“许染!”校园门口一脸兴奋的李菡引来众人注目,除了塞着耳机听歌的许染。
追上了,马上就要抓住了。许染的书包带就在眼前,李菡喘着气追上去,他在京大的门口已经等了许久,昨天许染魂不守舍地回去之后就没有联系他,他的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被一股力量带走的许染这时才回神,“李菡?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想起早晨还没回微信的事情,她的脸染上几分尴尬。
“哪里有为什么?当然是专门来找你,好几天不见怪想的。”许染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错过了男孩古铜色皮肤下泛红的脸。
她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我挺好的,你快回去吧,我上课要迟到了。”她指向手腕上的链表,边缘的镀金属已经有些磨损,款式也是几年前的旧样式。
女孩穿着简单的衣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李菡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
2018年——
许染没想过自己可以坚持一年,在那个奇怪的只有她和纪项佑的房子里。今年的她已经二十岁了,大学已经度过三年。
高中的许染如果用随和来形容,大学的许染已经只剩沉默。班上的同学时常忽视这位躲在人群中的姑娘,同宿舍的舍友因不常处在一起,与她也没有什么感情。
许染三年的大学生活唯一的轻松与快乐就是与李菡在一起的时光,他现在是许染学校里一位老师的孩子的家庭教师,时常会到许染的学校吃晚餐。两个人一起吃饭总比一个人面对桌子呆呆的时候更开心,许染是这么想的。
“我想尝尝那个。”李菡指着她盘子里的炸鱼块。
“我们学校的饭你还真的吃不腻,我怎么听说京都所有学校就数你们学校的最好吃。”许染打趣道。
“我学校的再好吃也会觉得腻,一周有几餐来咱们学校欢欢口味自然不错。”他不客气地夹走了许染盘子里的鱼块。
“谁跟你咱们学校。”许染状似嫌弃地看他一眼。
“哇,这个真的好吃,你看看。”李菡筷子夹着鱼块的尾巴在她面前晃了一圈,许染哭笑不得。
“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带了那个男孩快一个学期了,还挺有耐力的嘛。”许染戳着碗里的白米饭,顺手从一旁放筷子的车中抽出一双干净筷子,把另一块鱼块放在他的碗里。
“怎么又不吃东西?”
“你长这么高需要吃的多,我吃不了这么多,”许染笑的时候左边嘴角唯一的酒窝浅浅陷了下去。
她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勤劳的父亲,健康的母亲还有一如既往优秀的弟弟。纪先生也始终对她保持尊重与距离,虽说最近他的脾气有些无常,但不会做什么越矩的事情。后来许染回忆这段她大学最最灰暗的记忆,在很久之后的那一天,她突然意识到了纪先生于她是敬重的长辈,而她对于纪先生是一种情感寄托,类似于长期思念爱人的疲惫终于拥有了一个发泄口。
从那一瞬间开始,这个执拗的女孩终于开始拥抱这段她所不齿的人生。李菡就像她生命中的小太阳那般温柔,那般明亮。
李菡过着她羡慕的大学生活,自由自在,毫无顾忌。虽然偶尔会为生活费不够用斤斤计较,甚至在窘迫的时候要来找她蹭饭,却拥有着最富足的快乐和最简单的烦恼。许染不知道,她此时手腕上李菡送的新手表花费了他大半的生活费。
“真好。”
李菡吃得认真,没有听清她的话,“什么?”
“我说,我们这样真好。”
巧舌如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许染相处了将近一年时间,他却依旧摸不透她的心思。他一直在她身边,又好像从未真正与她相识。现在这样的平衡状态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还能看到她开心的笑,看到她一天比一天活泼,好事多磨嘛,李菡是这么想的。
高二的纪凉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离那位雪回大小姐远一些,开学发现两个人同班后,这位大小姐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到处挑刺。他只想躲着那位小公主走,不碍着她的眼。
“喂,纪凉你想没想过出道?”小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我不屑与你说话的意思。
纪凉不耐烦地把头掩在胳膊下面,面朝桌面。栗色的头顶对着小公主,一声不吭。班里的同学即使和他相处了一年,还是不能适应这位总是坐在角落一声不吭的同班同学。早些时候,他的身边还跟着这样那样来看他的小姑娘,后来都被他身上的冰冷气质逐渐劝退,只敢在远处观望几眼。
偏雪回不信这个邪,纪凉成功燃起了她的胜负欲,很明显战果几乎为零,但是身为为数不多与他说过话的女生,雪回常在背后沾沾自喜,总觉得自己依旧赢了所有女生。
对于纪凉来说,没有范希希的学校没有意义。他抓上单肩包径直走出了教室门,身后雪回气急败坏地跺脚。边上几位男同学看着雪回气红的脸,带着小女孩的脾气和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娇憨。
“看什么看!”女孩冲那些看热闹的发脾气,人群轰隆散开。
这还是朵小辣花儿,他们可承受不起。
纪凉穿着一双滑板鞋,百无聊赖地踢着面前的石子。纪项佑已经连着许多天见不到人影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甚至连李叔都没有怎么出现。
他翻墙出去,自从范希希走了之后老纪对于他出去飙车的行为管制甚严,甚至还勒令他不许与范家人往来。虽说范希希家里人为了不让范希希和他一起混,直接把他送到米国这件事情是挺令人生气的,但还没到这种程度吧。
“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带着猥琐气质的声音让纪凉眉头紧皱,这声音刺耳得难受。
“小妹妹哪里跑呀。”
“我已经把钱给你们了,放开我!”女生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刺耳难听。
“真烦人。”纪凉小声嘟囔了一句。
角落吵吵嚷嚷的声音依旧一声高过一声,他拍拍身上蹭到的灰,视若无睹。
“同学,同学,同学救我。”走投无路的女生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一个身影,她急切地渴望抓住这最后的稻草。
“求求你救救我!”
“嘿,兄弟要不要一起过来搞,”为首的男生向纪凉发出邀约。剩下的几个男生跟着一起大笑,就像一群失了理智的疯子。
“话太多了。”纪凉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双手放在口袋,仿佛散步的过路人。走过去没几步,将书包甩在了领头那人的脸上。
“废话太多了,”他面无表情地将那人揍得头皮血流,其他喽啰不敢用力上,作势冲了一下,就被踢翻在地上。
纪凉将鞋子上不小心蹭到的脏用纸巾一丝不苟地擦拭干净,他很爱护自己的每一双限量版。
女孩还没反应过来,纪凉就直接离开了。她强撑起身体,不让自己的腿软下来,追了上去。
“同学,真的谢谢你。”女孩因为过度惊吓,手一下抓到他的衣服上。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纪凉黑成平底锅的脸,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陈一橙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个形容词。
“我喜欢你。”陈一橙将这件事情列为自己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之一,她原本是想做自我介绍的,嗨你好,我是陈一橙,你可以叫我橙子,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后来经过她的反复思考,一定是因为他太好看,所以让她丧失了心智。
纪凉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原本只是讨厌这女孩的聒噪,所谓救她不过是顺手。虽说他知道自己不丑,却还是第一次接受女孩子这样直白的告白。
鸭舌帽下的脸一层一层从脸颊红透到耳尖,原本净白的耳朵带着粉嫩的颜色,将他身上的凉气也去了不少。
“无聊。”在陈一橙人生最煎熬的三分钟里,终于得到了他的回复,心里竟有些淡淡的失落。真是倒霉,今天只是想逃课去看偶像电影,结果被一群混混逼在角落,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