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向门口，只见赵佳哆哆嗦嗦的低着头哭泣，一只手里不知攥了个什么东西。在小白班长咬牙切齿的描述中，大家明白发生了什么。“既然如此，你们跟着她一起受罚！什么叫集体？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自己担了，就不会影响到其他人！一人去拿一个苹果，三分钟吃完！吃不完，再来一个！”小白班长铁青着脸看着她们说道。大家都有些不可置信，谁都没想到大年三十的晚上小白班长竟然动了真格。
李丹已经从班长床铺底下拉出了今天刚从炊事班领的一箱苹果，抱着九个苹果给每个人分发。随着班长的一声“开始”，大家迅速拿起苹果往嘴里塞。“还有一分钟！”在班长的声音响起后，安静的宿舍里咔嚓咔嚓的声音更多了，如同秋季正在收割的麦田。很快，三分钟过去了，谁都没有吃完，每个人手上又多了一个完整的苹果。终于啃完了第一个，第二个刚一开口，时间又到了。很快，第三个苹果发放到位了。苏蕾和何晶的手小，两个手拿一个苹果已然有些费劲，完全是抱在了怀里；张瑶、乔琪、李潇潇三个人吃的用手托着下颚一上一下，腮帮子已经酸的还没嚼几下就得咽口水，杨珺倒是吃完了，可惜，其他人没吃完。第三次计时开始，时间从三分钟变成了六分钟，杨珺实在是牙酸嘴乏，看着裤兜，突然灵机一动。她趁班长不注意，狠咬下一块果肉，嚼几下，榨干汁水迅速吐进手里，再瞅准时机塞进裤兜，这样几次，很快就吃光了苹果。杨珺偷偷给旁边的苏蕾使眼色，苏蕾眼泪汪汪的看着她示范，看完之后，眼泪一擦，边做边给旁边人使眼色。终于，大家捧着三个苹果核上床睡觉了。裤兜里鼓鼓的，腮帮子鼓鼓的，肚子也是鼓鼓的，只敢平躺着睡，大家也顾不上许多了，没一会儿，都睡着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虽说自由活动，但卫生还得打扫。一般的公共打扫区域是俱乐部，于是九个人一起去楼上干活。赵佳有些愧疚，一个人跑前跑后，似乎这里面被她承包了一般。李丹拉住赵佳说道：“你可真是班长说的老鼠屎，昨天那苹果吃的我闻到苹果味就想吐！都怪你！”乔琪想上前说什么，被何晶一把拉住了。赵佳低头不停道歉，李丹依旧嘴里数落着赵佳，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杨珺打断了李丹：“行了！罚也罚了赵佳也不是故意要连累大家！”赵佳嗫嚅着说：“我娘死了，我来之前看着她躺在炕上咽了气。我娘死前交代我，要好好当兵，上军校，给他们争口气。还，还说，我，我要是想她了，就吃个苹果，晚上我睡着，她就来看我了。”赵佳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原因，赵佳的哭声越来越大：“我，我真的不知道指导员会来，我，我就想我娘来梦里，我想和她一块儿过年。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来！”张瑶掏出纸巾递给赵佳，齐小双轻拍她后背安抚她，其余人也围了过来，大家都坐在地上，不知该说什么。李潇潇想了一会儿说：“赵佳你别难过，阿姨不会忘记来看你的！”乔琪也劝她：“对啊，赵佳你别哭了，我们不怪你。我还得谢谢你呢，昨天吃了那么多苹果，我的口腔溃疡都快好啦！”李丹站在一边儿一脸不屑：“行了吧，大过年的哭啥呢，我还没委屈呢，你倒是卖的一手好可怜！”此话一出，大家都瞪着李丹。杨珺道：“李丹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昨天你吃了几个苹果心里没数？九个人的苹果，谁的小到别人苹果一半大？嘴闲不住去刷几遍厕所再说话！”
昨晚李丹的小动作杨珺尽收眼底，吃第一遍苹果的时候，李丹拿着根本没吃，第二遍给自己拿了最小的，第三遍亦是如此。杨珺本不想拆穿她，但赵佳这么难过，她还不依不饶的，杨珺一下火气上了头。团体就是这么奇妙，倘若只是一人坑了另一人，其余成员视而不见，但若是一人得利，其余全部受损，便自动报团，同仇敌忾。杨珺这一说，李丹就被从团体剝离成了个体。一看势头不对，李丹只能默默下楼。
很快，三个月新兵连的生活结束了。在表彰大会上，杨珺和其余班的总共三人获得了“最佳独立奖”。因为，他们三个人的父母，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们。杨珺拿着奖状，心里不是滋味，何等殊荣啊！几十号人，就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