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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世间亦有千寻竹

回到府里才发现当时顾着说话,都忘了再挑一个面具。

玫儿去狮虎街逛了一圈,选定一个华丽的面具,上面不仅有宝石,还有流苏,想必花了不少功夫。

至于我。

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昨晚阿娘和品儿就把准备好的东西装备好了放到我的房间。

菊花酒是四个月前就酿下的了,埋在我院子里的桃树下。我特意吩咐阿娘多放了点儿糖,还是甜一点好,我喜欢这种甜滋滋的味道。烈酒是用来浇愁的,我现在不需要。

一大早红双就拿了山茱萸来,按规矩登高是要戴上的,系在腰带上。

她拿了好几个。

“小姐,你选选看。”她把山茱萸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排成排。

“我看着都一样啊,随便拿两个就是了。”

她偷偷咧嘴,眯着眼睛,一副等着嘉奖的样子。“小姐没看仔细呢,这茱萸上我染了不同的香,小姐闻闻看,这些香味儿都不一样。”

“这样啊。”我拿了几个在手心摊开,凑近闻了一闻。

“好像是挺特别的。”我说。

“是吧。”估计是她新想的主意,这样子得意的不行。

“那,这两个我拿走了。剩下的你们分了吧。”我让红双帮我系上。

“对了,花糕赏你一包,去跟厨娘讨几包过来。”

“是!”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胭脂要够红,眉毛要够翠。

衣服样式要大方得体,要让他一眼看来就觉得清爽惊艳,又不能太引人注目,特别是不要穿大褂裙,只能穿服帖身子一点儿的,不然不好走路。

首饰就从简好了,带太多了招摇。

耳边留个珍珠耳环就好了。

翡翠镯子也得带上。

吃饭喝水夹菜我这双手都得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翡翠最是显我肤白。

我让后厨做了烤鹅带去,这烤鸭就上酒,绝了。

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房里不知道几时多了一张白纸,估计是风吹进来的,这些丫头们,也不收拾收拾。

拿起来发现上面还写了字。

别是谁写的酸诗吧,这么想着。

好奇地抚平纸,看看。

内容:

“他生未卜此生休

百言湖”

抚着信纸,心骤的一紧。

轿夫已经在府前候着了。

随从的小厮扶我上车。

车平和的驶着。

今天天气很好,秀山风景一定很美。

烤鹅冷了不好吃。

酒会不会太甜了。

糕点不知道好不好吃。

……

我几乎像下了全部的决心一般。

“掉头,去百言湖。”相传先秦时,相悦的有情人会约定日期,一齐将心里的话写在字条上,放在采了的季莲上面。若心诚则愿灵,传说李家祖宗就是在这儿成就了好姻缘。后来许多人都来这儿寄愿,成亲后还愿的也有。

百言湖由此得名。

现在这地方早已是荒废了。我曾看过古书上面的记载,那时很是惦记着。

好像机缘巧合是曾来过几回,记忆却是很模糊,记不真切了。

我让轿夫回去了。

这地方离相府只有几里路,走着走着就到了,不是吗。

湖边的柳树恹恹的,垂着长长的枝条,风一吹就散,不是么。

早就看到他了。

我们隔着几排树。

风吹起柳条,他的样子时隐时现。

他也不向前,我也不说话。

他还是很白,却是病态的白。

朦胧间能看到手上缠着布,脸上似乎也受了几处上。

他衣着青墨色长袍,绝尘于世的冷漠样子。

好像还提着罐东西。

看到他提着东西站起来,“喝一杯?”

这次总算是看清他的脸了。

他额角细碎的头发顺着风招摇着,然而脸上的情绪我却看不明白了。

我跟着他去尹亭坐下。

仍旧是尴尬。

多久没见了,我也记不清了。

还是说点什么吧。

觉得难为情也忍着。

李雍和,是你自己要来的。

“怎么想到要去西北。”我说。

果然,挑了个最糟糕的开头。

他打开酒壶,我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的。

他倒了一盅与我,自己用个大酒瓶。

“听说五弟去了一趟回来,你对他亲切了许多。我想试试。”

是在开玩笑吗,现在还开什么玩笑。

我们早就不是能开玩笑的关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喝酒喝的猛了些,他掩着嘴轻咳,额上布着细密的汗珠。

居然有些心疼。

他举高了酒瓶。

又要喝?

“你身上还有伤,别喝了。”我说。

“一点点。这么久没见到你,不喝一点酒说不过去,”他看着酒,摇晃着酒壶对我说,“这是青稞酒,我从西北带回来的。我在西北的时候啊……”

好像看到他嘴角的笑又收回去。

“我这次来,不是要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又折腾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不拐弯抹角了,我之前也问过你,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

我没有说话,顾自喝了一盅酒。

冷淡中带点儿上头的感觉,这是西北的味道吗。

“从前你写过一封信予我,我以为你的心是定了。那日你大病初愈,我欢喜的不得了,我有好多话像与你说。”他的声音有点颤抖,“那时你冷淡的样子,我只以为是我行事越矩了。还有后来你说什么避嫌,我实在是不明白,人心竟可以变得如此之快。”

我抬头看天。

什么信?我竟想不起来。

今天天气太好了,我原不该出门。

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

“我只当是大病乱了你的心性。打算过一阵子再去找你。玫儿生日宴那天,我拿着礼物进去。绕过后厨,想着你肯定找了个地方偷着闲。你猜怎么着?”

他是笑了吗,恍惚间看到他的脸。

“我还没到后山那里,就听到你和五弟嬉闹的声音。什么乱了心性,什么心情不好,都是假的吧。或者,都是对我?”他直接转过头来,对着我说话。

原本打算找些借口蒙混过去,可他的目光实在让我无地自容。

他猛地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

他这次的见面,实在是太突然。

毫无预料的见面,莫名其妙的开场白。

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没有答。

他扬扬袖子,起身。

我停在原地,只听到他的声音。

“连与我说话都不肯了么。”

“我…”

我该怎么说,我该说什么。

最开始认定他负于我,铁了心要跟他断绝一切往来。

怎么现在,倒像是我错了呢。

“我只要一个答案。”他凑近我,气息里氤着酒气。“我只要你一个答案。”

他摔了酒壶,又踢了凳子。往外走,歪歪斜斜的步子。

我想拉住他,手伸出来停在半空。

“我会给你答复的。”我说。他走了,剩我一个人。

我的心空得很。

像心里下起雨来,连这大太阳也晒不干。

我觉得我就像一个金碧辉煌大宫殿里的乞丐一样,像上岸了的鱼,像淋了水的鸡。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还好,我还算清醒。

我坐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盛装打扮在这萧索荒凉的百言湖,看起来真是讽刺。

我到底写了什么给他?

还能记得我先前喜欢写小记,零零碎碎的想法记在字条上,大多是什么:

“晨起梳妆,闲话曦光。清汤寡水,雀鸣清风。”这样莫名其妙的记事小条。

好像写过几张条给他看,也不过是说些没用的闲话。

先出去吧。

这个地方真冷清啊,连一只蚂蚱都看不到。

我真怀疑传说的真实性。

那些真心与誓言,那些眼泪和笑容,那些甜言蜜语……

真的存在过吗?

这样在路上走着。

大概是午后了吧,日光依旧。

原本打算带来的东西都放在轿子里,而轿子我早就让轿夫抬回去了。

向东南处望,能看见秀山的一角。

好像离得不远,好像走着走着就能到了。

可是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他还会在原地么。

算了,不去了。

两手空空的,什么也没准备,这算什么。

往前再过一条路就是狮虎街。

身上好像还有几两银子,先吃饭吧,这样又愁又饿的感觉,太难受。

虚世阁的醉螃蟹,不知道还有没有。

狮虎街今天真静啊,就连平日里排队排到谢家庄的虚世阁,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出入。

店小二也算与我相熟了,上来就报:

“大小姐还是那几样菜么,要独座还是包厢?”

“给我开一间厢房,菜就送到那里去。”

“行。”

今天的醉螃蟹很香,有点像在莲蓬乳里灌了点黄酒,滑溜溜的。

还是两份。

我顾自笑笑。

一个人吃两人份,真悲哀不是么。

在床上眯了一会,睁开眼。

不想天这么快就暗了,也该走了。

本来也打算只呆一个下午的。

出去的时候店小二递给我一个小玩意儿,说是什么重阳节进店附赠惊喜礼包。

打开看里面是一个截小竹子,上面刻了亭台楼阁。

倒是有趣,只是可惜了这个特别的准备,今天的客人实在太少。

合上小包,收起来。

我以前最喜欢竹子了,还收藏了张先生的一幅竹影画。

竹筒饭也很好吃,之前好像还有人问过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竹子,我记得我当时说……

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是因为这个吗?因为我当时的话。

风千寻当时问我,喜欢什么样式的东西,喜欢虫鱼鸟兽还是花草丁香。

我说,都不是,我喜欢竹,因为一句诗。

然后写了张字条给他。

上面写着:

“世间亦有千寻竹,月落庭空影许长。”

是因为这个吗……

好像也不是。

边走边想着,天不觉已经晚了。

顺着这条巷走到尽头,就这么走到这儿。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装潢,还是普通的青瓦,平平淡淡的装修和这偌大的门,形成极大的反差。

他早就回来了吧。

北门几个门卫守着,看着也不怎么上心,似睡非睡的样子。

墙角处都积了不少落叶,屋檐上站着几只乌鸦,真是晦气。

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冷冷清清。

比起挥金如土的六皇子风轻平之流,他看起来简直算得上清苦。还是不得不佩服他城府之深,用十八年来编出来一个完美谎言。

呵,东潍国谁人不夸文能赋诗,武能率千军万马的三皇子;千万赏赐皆用于民生社稷,自己分文不取的三皇子;什么山珍海味,什么金珍玉石都不要,一切从简的三殿下。

可谁又会知道呢,那些看起来懒散平庸的下人门卫,是风千寻花了不知道多少钱和人脉找来的东潍国最精悍的武士。

谁又会知道看似平平无奇的府邸,甚至连寻常百姓家都比不上的三王府,里面藏着一个怎样流光溢彩的华丽世界。

不看了。

这里的一砖一瓦,从前的年年月月,我都很清楚。

我自然不会在他门前驻足太久,这样太招摇了。

我要进去。

让我想想。

东西南北门就不必说了,戒律森严,我自然不会走正门。

日常下人走偏门,离得很近。当然,偏门也遣了几个小喽啰守着。

东偏口处开了个三尺小洞给小犬进出。日常什么食物供应之类的府内日常供应品从南偏门处的小洞出入。

最蠢的方式是装扮成下人,或者躲藏在什么货物里蒙混过关。听说还有人从狗洞钻进去过,真没脑筋。

半夜摆弄武功“飞“进去听起来很气派,其实是最奇葩的途径。

哪个正常人会莫名其妙大张旗鼓地这样进去???三下五除就被里面喽啰干掉了。

南门方向再走几步有一口枯井,这是他和大臣私相勾结联络之处。

从我的位置看,再向东走一分钟有一片杏子林,杏林里有一间小屋,小屋里的物件摆放很简陋,有一张桌子,一个凳子,掀开床上的竹席,通过里面的暗道,走进去能到达三王府里的厨房。

在距三王府不远处多是百姓民居,在一排排房屋中有一个半新不旧,不很扎眼的屋子。看上去像独居老人的所在,没什么特别的装饰。唯一能与别幢区别开来的是院子里的兰草。

真翠呢。

门很旧,敷衍地挂着锁,一摘就掉。

里面很暗,但并不像久未有人踏足之地,纤尘不染。

像他的做派。

走进去再拐个弯能看见一个书房,书房里的衣柜处就藏着能直达风千寻寝房。

都说狡兔有三窟,这个地方也能全是他的底“窟“了吧。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哦,除了我。

我进入柜子中,转了转机关。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我疯了。

不得不说这个机关真是精巧。

不过片刻,我便到了此处。

从这个位置能看到他。

还在喝酒……

换了身素色衣裳,歪坐在床榻旁。

身旁堆着瓶瓶罐罐。

落地时我不偏不倚落于一个松软小垫子上,轻飘飘的,悄无声息。

其实要弄出声响也无妨。

他敢拿我怎么样。

他能拿我怎么样。

真可惜了此情此景,真该带个匠人画下来。

堂堂东潍国三殿下,在这里为一个女人喝闷酒,啧啧。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

他的问题,我的心意。

变心是因为他,但又不是因为他。

全是他的错,但也又与他无关。

我是恨风千寻,但不是现在这个,我面前这个受了伤还会喝闷酒的风千寻。

我想明白了,我是该恼,该闹,但他没有错。

但归根究底,要说清楚,说得清么。

不管了,先过去。

刚站起来,就看到他警觉地抬头,“谁?”

不愧是三殿下,醉成这样仍旧七窍玲珑。

我本想慢慢走过去,毕竟弄出什么大动静也不好。

可是……听到他声音的下一秒,我便被他按在了墙上。不,可以说是钉在了墙上。

我总算是体验到这种肩膀快被捏碎的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断裂的声音……

疼啊…

也太狼狈了吧,现在这样,动弹不得,我实在恼得很。

只能硬咬着下唇,尽力不让自己叫唤出声来。

这厮怕是压根没醉,现在怎么解释?

此时此地行为不端,意图不明,在三王府内殿被抓个正着的小女贼,是谁?

一定不是我。

还是心虚,缅着脸。

看不见他此时名状。

能听到他的呼吸,浅浅的,若有若无的。

这是什么味道。

甜的,酸的,或者青稞味?

好像衣领处被扯了一下,我条件反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先是警觉地打量了我一会儿,待看清相貌又凑近盯着看了几眼。

估计连我脸上有多少绒毛都数清了吧……

这下死定了。

我还在想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只看到他大笑,又笑着放开了我。

只见他做了一个轻巧的动作,转眼间又回到刚才的床榻旁。

人依旧坐得东倒西歪,连酒瓶都拿不平,歪歪斜斜的,撒了一地的酒。

什么情况?

我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想到前几天听到父亲跟乌大人在商讨政事,说的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四个字一一以退为进。

总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一点都看不出做贼心虚地挽着衣角,以李太白铁杵磨针的速度,缓慢地转过身。

还好,他没什么反应。

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

没事,别摔倒就行。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前面是眼熟的酒瓶,冰凉的地板……还有他。

酒气又重了许多。

他搂着我。不对,揽着我?也不对。靠着我好像也不是。抱着我?有点接近了。

哦哦,盘着我,对对对,盘着我。

啊?

盘着我,什么情况?

风千寻你属蛇啊?

不是,你现在头枕的地方是是是哪里?你手放的地方是哪里?你腿怎么勾着我的腿!

所以我本人,现在是躺在风千寻的怀里吗?

我……

今天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风千寻……”不管了,我总得先出来再说。

怎么没什么反应。

“风千寻?”

任我如何试图挣脱,他自俨然不动。

不会睡着了吧。

我认真往肩上那人瞄了一眼,果真合上眼了,嘴角有一点弧度。

唉,你早上不是还扮苦情戏,人家苦情戏文里的人物吃饭入睡都得皱着眉,你现在这样,一点都不惹人怜好吗。

好吧,睡了,那我正好溜!

首先把他的腿挪开,手的位置也换一下。好的,现在就只剩下头了。

我托着他的头,轻手轻脚地欲放到床沿上。

他睁开眼。

眼角悉堆笑意。

温柔得让人不知所措。我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来他这下是真醒了……

“瑟瑟…”

听到他的声音。

“能见到你真好”

我迅速起身。

他到底醉没醉……

“过来”

趁他还没有下一步行为,我迅速撤离到窗前。

“李雍和,”

我看着他,苦笑着。

“怎么我做梦还是左右不了你”

果然我的担心是没错的。

下一秒他的脸又近在咫尺,颓靡的表情让我有点……害怕。

他的武功到底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这叫什么?移形换影还是凌波微步。

等一下,他刚才说左右我,不对,上一句,做梦!

这真是个好借口。

为我找了个好借口。

风千寻居然觉得自己在做梦,真醉了吧。

我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

他眼神闪烁着,

“瑟瑟,梅花兑雪日出雾露都不及你一笑。”

噗,酸死。

那招叫什么来着,以退为进。

不如一试。

“千寻,”我继续笑着,“你还记得我们从前的玩乐么。”

“你想要什么。”他挑眉。

“我想再看一看,重温旧时欢喜,如何。”

他三下五除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香檀小盒。

拿在手上还是颇有感慨的,就算他神志不清熟睡或醉倒,估计我也不知道在他这处处机关的寝殿,这个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该从何找起吧。

打开盒子。

里面堆满无署名无寄处的信封。

风千寻半侧着身子,脸倚着手。

“看看。”他笑容灿烂得很。

打开信,内容多半记录生活琐事。

只不过,一封比一封长,情之深意之切溢于言表。

字很工整,是清丽娟秀的小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

只不过,不是我。

“千寻,”我又佯装成无知状。“这些信,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我是真的想知道这一切缘由,所以他抚着我的额发衣角我也全当没看见。

“你自己写的还不清楚时间么”他犹然笑道。

“我是在考你的记性。”以退为进单纯以退为进……

“一年前你大病初愈,从此不再写信过来,甚至连见面都不肯言语了,时间你应该记得比我更清楚才对。”

好吧,再问下去就变成对我的讨伐了。

“轮到我问了。”他突然变得正经。

“什么。”

“理由。”

“我不知道你问什么……”我躲闪不及。

“你知道我问什么。”

他仍半侧着身,缱绻着。

我知道迟早要说清楚,不管是信,或是什么,但不是现在,不是醉的迷迷糊糊,连现实梦境都分不清的现在。

我还是笑着。

他也笑得跟傻子似的。

“我忘了,”他还在笑,“问你做什么,你只不过是我梦里的一个虚影而已。”

“李雍和”

“李雍和”

“李雍和”

“李雍和”

……

“怎么了……”我又手足无措了。

“没什么,趁着梦没醒,多叫几次。”他又是那样让人看不懂的眼神。不知为何,看他这样的笑容,我竟然_觉得心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来了也有一段时辰了吧,现在真该走了。

“风千寻,千寻。”我说。

我随身带着一瓶沉香粒,取一粒溶进他的酒中。

“不醉不归。”

我灌他喝下,他眼神缠绵,目眶冉冉动。

“梦不醒就好了。”他说。

我竟也忍不住眼睛湿润。

想起最初的时光,想起那海誓山盟,天涯海角的约定。

我脸上仍挂着笑,风千寻,你喜欢我笑么,你看,我现在为着你笑,因着你笑,你开心么。

沉香粒效果还是很好的,不一会儿他就真睡去了。

我把他扶上床,盖上被子。

处理好我来过的痕迹,很快,我便能哪里来哪里去了。

也许,是我错了。

我错怪了你。

不过,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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