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叶澜平摸摸自己的肚子走到两人身边。
“醒了就好,我去给你煮点面条,阿笑,你跟小神医在这里坐坐。”福婆婆欣喜的放下手上的针织活。
顺带摸了两鸡蛋向厨房走去。
叶澜平坐到福婆婆的位置上,“阿笑?你跟婆婆坦白了?”
“我相信我中的是你说的百岁无忧。”
“啊?”叶澜平一时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跑这来了。随即便有些大言不惭的开口“行行行,感谢的话你就不用说了,以身相许你也不行,要是你实在感激我不如......”
“连你都能解的毒,应该不是黄泉无悔。”
叶澜平脑子转了一圈回过神来,习惯性的皱眉“我觉得你好像在鄙视我。”
舒笑臣似乎心情不错,微微扬起嘴角“把好像去掉。”
叶澜平后悔怎么没把这张嘴给他毒哑。
“你还别说,还就是我这个庸医救的你。”叶澜平斜了一眼,怪腔怪调的一句。
“不过你似乎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没用。”
叶澜平感觉再跟他多说两句能气的升天。“我没用?你这是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态度?”
舒笑臣稍稍侧了侧身身,歪过头:“你的名字。”
叶澜平老觉得跟不上面前这人的思想,只呆呆的答道:“叶澜平,波澜壮阔的澜,平平淡淡的平。”
“喔,知道了,小庸医。”
“你!”叶澜平简直觉得这个人其实就是在拿自己取乐。但是也没真的动气,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怎么觉得自己中的是黄泉无悔?”
舒笑臣眼眸移步到叶澜平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审视:“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叶澜平撇了撇嘴:“好歹我是你恩人,我当初还不如让你自生自灭呢。”
“你不会的。”舒笑臣笃定的回答。
叶澜平自己都有些错愕:“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对面的人轻轻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原先那枚猩红的点痣已经变成了褐色,褪去了妖冶。“从第一面开始,你就盯着这里看了很久,你虽柔弱,但不至于任我摆布。你应该是看出我中了毒,也知道这毒的特征。”
叶澜平没答话。
“加上你对这种毒的了解和医治,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那个配置出毒药的人,但是从你勇斗啮齿狼来看,我觉得这个推测不是很成立,充其量是能人身边的小厮或者偷学的杂役之流。”当然,舒笑臣是不会说他还趁着叶澜平昏睡时查了他的包袱。
“当然,有一点是肯定的,你一定想从我身上问出下毒的人。”
叶澜平的确是盯着那枚猩红的痣良久,只是当时觉得面相不好,并没有深想到这一层。但是,在松柏坡,被舒笑臣抓住手腕时,叶澜平才得以探探虚实并确定。
五年前的津梁城一战,师兄可是处在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却是人间正道的对立面。自那一战后杳无音讯,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各大阁也是伤亡惨重,芙殇林居百年清誉为世人所诟病。但是,各中细节却是在各大阁主之间虚以委蛇。
三大仙门派互相压制,不得插手入世弟子与四大阁之间的事,于是调查起来格外的难。这也是叶澜平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三个月出来的原因。
沉思片刻,叶澜平属实不喜欢这样拐弯抹角的谈话“对,你告诉我就当抵了我对你的救命的恩情了。”
“抱歉,我也不知道。”
“不可能,你在我说你中的是百岁无忧的时候明明提出了质疑,并确信自己中的是黄泉无悔。两种属性相似的药,症状也相同,你确信是无解的黄泉无悔,那么说明你知道下毒的人是想至你于死地的人。但是为何却是有解的百岁无忧,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你还不笨。”舒笑臣淡淡的开口。
“我聪明的很。”
“所以你应该也看出来松柏坡的啮齿狼不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哪的吧。”
“嗯。”
“既然松柏坡想着截杀我,那么这里追杀我的人自然也能查明。”
“你的意思是?”
“这里大概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是那帮人所忌惮的亦或者他们有什么事情使他们不得不撤退了。”
“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有我,有福婆婆......”略沉吟片刻,叶澜平还是直愣愣的问了出来:“你该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吧,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那种?”
“不。”叶澜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那人接下来:“偶尔也强抢民男。”
谈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叶澜平觉得舒笑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恰好,福婆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到叶澜平面前招呼他赶紧吃。叶澜平也不客气,呼哧呼哧的吃起来。
舒笑臣皱眉“吃东西不要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闻言,叶澜平吸面条的声音又大了一倍,生怕某个人听不见。
福婆婆满脸慈祥的看着这斗气的一幕,怕叶澜平烫着“哟,小神医,慢点吃,锅里还有呢。”
叶澜平叭啦面的筷子稍做停顿。“福婆婆,不要叫我小神医,我叫叶澜平,波澜壮阔的澜,平平淡淡的平。”
福婆婆有些好笑的问道:“那到底是要波澜壮阔还是平平淡淡啊?”
“平平淡淡才是真。”叶澜平有些没心没肺的说到。
舒笑臣没理他,也没搭腔。只是站起来,淡淡的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没一会儿,叶澜平抹抹嘴,咧开嘴给了福婆婆一个爽朗的笑容,“福婆婆,这真的是我吃过的最最最最最好吃的面!我去看看他啊。”
叶澜平靠在那扇破旧的门边,双手交叠的看着舒笑臣在认真的擦拭着他的剑。“你是不是打算要走了?”
“打扰了一个多月,本就过意不去。现如今知道追杀的人也已经到来,再留下去也只是徒增叨扰。”舒笑臣连头也没抬。
“那你走了,福婆婆会不会受到伤害?”
“不会,非花翎只针对被追杀的人,不能伤及无辜。”
“非花翎?你是被青韵阁的人追杀?”
舒笑臣将剑插入刀鞘,也没拆穿他包袱里的小册子将各大阁的情况都事无巨细的罗列出来。“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是,我虽逐不出门,但却晓尽天下事。”
给点颜色就能开染房的人。
见舒笑臣没有再搭话的意思,叶澜平也不好再开嘴。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帮着福婆婆干活去了。
夜深。
一道人影悄声潜入正屋,随即又灵活的从窗口跃出,借着月色消失在黑暗之中。
舒笑臣本想御剑飞行,但是考虑到身体刚恢复,不便使用太多灵力,便只好靠双脚疾行。
在刚刚行到松柏坡大道时,突然出现的人影让舒笑臣下意识的拔出了青岚剑。
“诶诶,大哥,别冲动别冲动,是我,是我,你的救命恩人呐!”叶澜平在看到青光的一刹那瞬间不淡定了,生怕下一秒脖子和身子分了家。
舒笑臣将剑合上,脸上也没了白日里调笑的表情,眼底一派的肃穆。
说实话,叶澜平有些害怕这样的舒笑臣。但是只能硬着头皮往上死皮赖脸:“嘿嘿,我就猜到了你肯定三更半夜的走,我就趁天黑前坐了辆马车先来了,我是不是料事如神?哈哈哈哈。”
叶澜平摸着头傻笑的当儿,舒笑臣目不斜视的越过他往前走。眼里根本没这大活人。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脚程自然比别人快个几倍不止。叶澜平只能快跑着跟上舒笑臣。但是奈何这人根本不搭理他。
叶澜平虽性格在外面有些怯懦,但是缠人的功夫已经在芙殇老人跟前练出来了,眼见跟前面那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叶澜平心一横,闭着眼睛,身子往前一扑。双手死死的抱住舒笑臣的腰,使得两人不得不停下。
望着自己身下挂着的分量还不清的叶澜平,舒笑臣眉头紧锁,竟有一丝苦恼。
看到舒笑臣脸上的错愕,叶澜平想着是他大概没见过这种小门小户撒泼赖脸的场景。于是思索再三,叶澜平打算把老脸都豁出去了。抱着腰的手又紧了几分。
舒笑臣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后脑勺,“你这是什么毛病,出生时忘记带脑子了吗?”
叶澜平抬头,脸上是火辣辣的羞耻感。
从舒笑臣这个角度看去,即使月光给他镀上一片白,也不能遮挡那不知是因为气急还是其它原因的一只红透的小虾子。
“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我的耐性不是很好。”舒笑臣还没有跟这样死皮赖脸的人打过交道。
叶澜平支吾着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我没钱没道行就想赖着你吧,还是说想跟着你顺藤摸瓜找到大师兄呢。
“你信不信我直接打晕你,丢你在路边上。”
叶澜平是真信。他的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对了!剑!叶澜平总算灵光一闪闪到了点子上。
连带着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咳咳,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吗,我是跟你来拿回我的东西的。”
“你的东西?”
叶澜平放开手,一骨碌爬起来,“喏,它。”眼睛挑了挑舒笑臣手中的青岚剑。
“你该不是忘记了吧,你求我救福婆婆的时候说过什么来着?”叶澜平心中的小人开心的打转转,当初是他自己答应要把剑给他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当然,我知道你肯定很宝贝你的剑,只要你.......”
“我怎么不记得我答应过你。”
叶澜平剩下的话在风中飘散,这个人真的是道貌岸然,甚是不要脸。
“你!”还不待叶澜平反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好,竹延香!”
叶澜平冲舒笑臣急道:“闭气!”
舒笑臣闻言察觉不对,瞬间闭气。
青岚剑也随之出鞘。
叶澜平退到舒笑臣身后,紧张的审视着四周。
竹延香,其味非常清雅,也难以察觉,但是吸入者能令其灵力逐渐散去,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恢复。
树林间有人影刷刷的闪过,转而又消失在黑暗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