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泽威逼朴胡
曹青屠城的消息,有如瘟疫一样,由幸存下来的百姓之口,四散开来。很快便传到了正在逃亡的杨任耳中,也传到了正在集结兵马准备支援杨任的夷王朴胡那里。
朴胡被曹青的作为吓到了,简直就是吓破了胆子!此刻的他再提不起半点对抗曹青的心思,毕竟人的性命只有一条,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更何况,身为七姓夷王,朴胡自认为自己活的还挺滋润的。他不敢去招惹曹青,曹青却先找到了他。
原来那位治头祭酒的名册当中,不仅有城内百姓的名字,还有不少朴胡部落中人的名字。得知此事的曹青,下令全军驻守汉昌,亲自跑到朴胡的部落,与他面谈,看看如何解决此事。
当族人通名之时,朴胡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心中猜测这个杀神跑到我这里干什么?难道他知道了我准备支援杨任的事情,过来兴师问罪来了?当得知曹青只带一人前来,这才稍稍把心放下。可也不敢怠慢,连忙出去迎接。
曹青确实只带一人,这个人就是马忠。只是两个人就敢来拜访对自己存有敌意的部落,也算是胆大包天了。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和平解决此事。孟晨一系对这些少数民族部落向来采取招揽拉拢的政策。从许地夷王,到和亲羌王,都是如此。
当然曹青也并非没有倚仗,他的倚仗就是驻扎在汉昌郡城的部队。他坚信,一旦自己发生不测,他手下的副将们定会带着士兵将那些伤害他的人斩尽杀绝,无论天涯海角。
朴胡也同样坚信此事,所以听说曹青到来之后,一路小跑出来迎接。见到朴胡如此谦卑,曹青的面色略有缓和,命马忠将事先准备的礼物奉上。之后由朴胡领路,来到了他的家里。
宾主落座之后,曹青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想必大王也听说了我攻下汉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听他提到屠城之事,朴胡心中一颤,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曹青撇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至于另一件事,我想大王也应该有所耳闻。那就是我家主公出身南疆,所以对大王及部下的子民都是极为和善的。越巂郡的夷王蒿赞,与青衣江畔的羌王日达木基,与我方相处的都极为融洽。所以,在我的心里,也是极其不愿与大王你发生任何冲突的!”
说到这里,曹青一顿,见朴胡正认真的听他述说,接着话锋一转,只听他凝声说道:“只不过,我麾下的士兵无故丧命了一千之众。事后证实,乃是五斗米教所为。目前城中的教众已经被我正法,但是从我获得的名册得知,大王的治下也有不少米教信徒。”
说罢一摆头,由马忠将那份名册递给朴胡。曹青接口说道:“我本欲将这些教众全部杀尽,以绝后患。奈何这些人都是大王的子民,我又不想与大王反目,所以特来求见大王,看看能不能找一个两全的办法。”
那朴胡虽为大王,但却斗大字不识一个。要知道在古代并非人人都有学习的机会,那些能够识文断字的人,官员的后代以及富户豪族。只是马忠将名册递过来,摄于曹青之威他不敢不看。假意翻着名册,听着曹青的说话,当他说到将米教信徒杀尽之时,吓得浑身一抖,险些将手中的名册扔出去,等听到不想反目之时,这才将心放下。
等到曹青说完,朴胡知道,该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了。随手将名册放在一旁,陪着笑脸说道:“首先我代我的子民为都督对我们的爱护表示万分感谢!我的本意,也并非要与都督为敌。只是前者杨任将军通知汉昌,他的命令,我不敢违逆。如今汉昌已由都督做主,我们自当与都督之命是从。至于都督所说米教信徒一事,我保证,必会严查看管,不令他们聚众闹事,令都督为难也就是了。”
曹青听他话语之间,多有敷衍,面色就是一沉,寒声说道:“大王与我初次相见,仅凭寥寥数语,实难让人相信。我二人只身到此足以说明我们是带着极大诚意来的,若是大王真心与我和谈,也该表示你的诚意才是。”
朴胡听罢,心中一颤,深怕曹青怒而离去,挥兵攻打自己,连忙问道:“不知都督所说的诚意是指?”
曹青一双冷目直视朴胡,凝声说道:“光是严查看管,恐怕不够。”
话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为防万一,曹青必须肃清境内米教信徒。如果朴胡知趣,将他部下的信徒处死,曹青也就放他一马,与其和平相处。若是他不识抬举,那么曹青也不介意代他将这部分铲除!
从名册上可以看出到了这时,朴胡部族之中,大半都是米教信徒,虽然他自己没有加入,不过从他没有制止的行为来看,也是倾向于张鲁的。有这样一股势力存在,曹青岂能安心出兵南郑?所以他的当务之急,就是将这股隐患去除,朴胡能坐上大王之位,绝不是痴傻之人,其中关节岂有想不明白的道理。可是让他将这些人全部处死,先不说他能不能做得到,就是他自己也是心存抗拒的。
可是面对气势逼人的曹青,他又实在得罪不起!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曹青开口说道:“想必大王清楚,曹某此番出征,意在荡平张鲁。我军兵精粮足,攻占汉中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难道大王真的愿意,陪着张鲁一同赴死么?”
一番话说的朴胡将嘴一咧,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如今被曹青提起,吓得他连连摇手,表示自己绝无此意。可是让他亲手解决族中子民,他又实在下不了这个手!坐在那里,这这那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曹青对此也有颇多无奈,他也不想当这个恶人。要知道这些少数民族部落分散极广,要想将他们斩尽杀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是孟晨他们之所以一遇见这种情况就会想尽办法和平解决的最根本原因。因为他们深知,一旦被这些人仇视,那就要做好时刻应对他们叛乱的准备。没有一个稳定的后方,谈什么攻城略地,谈什么开疆扩土呢?
可若是就此放过,曹青又怕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个治头祭酒,到时候他登高一呼,虽然不足以造成重大损失,却也令人十分头疼。
看着朴胡左右为难的模样,曹青叹息一声,说道:“我也知道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这样吧,大王将这些米教信徒集中到一起,我来替大王看管。”说到这里,曹青顿了一顿,思索片刻说道:“就集中到汉昌城吧,如今那里十室九空,有足够的地方安置他们。将他们统一起来,我也能安心出兵南郑。待我剿灭了张鲁之后,再放他们回家,只是在此期间,还要劳烦大王同入城中,代我转达我对他们的善意,将他们感化。”
面对等同于囚禁的行为,即使朴胡明知却丝毫不敢反抗。不管怎么说,曹青已经做出了让步。既然部下的子民性命无忧,只是被人囚禁数月又算得了什么呢?至于曹青会不会将他们集中起来之后再进行屠杀,朴胡结合之前孟晨一系对待类似于他们的夷族以及羌族的做法来看,觉得几率不大。也就欣然答应,连连点头说道:“都督放心,我定将都督的善意转达给我治下的所有子民。”
事情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当天晚上,朴胡宴请曹青二人,并留他们住下,招待的十分殷勤。
翌日早上,曹青返回汉昌,马忠则留在朴胡的部落里,按照名册,将米教信徒全部迁入城中。当然按照约定,朴胡也要跟着前去。之后曹青留下马忠以及三千精锐,驻守汉昌,以保证粮道畅通。自己带着三万人马,沿着南江望南郑进发,由于道路崎岖难走,大部分的攻城器械都不能携带,只好留在汉昌以做后用。
法正与曹青分别之后,一路疾驰赶往阳平关。孟达等人早一步收到消息,一齐出关迎接。法正打马来到近前,跳下坐骑,跪倒拜道:“法正见过几位哥哥,多日未见,当真想煞我也。”
孟达等人见到法正也是欣喜异常,高沛连忙上前扶起,笑着说道:“孝直快快请起,你身居高位,岂可对我等行如此大礼。”
法正摇头说道:“我们兄弟之间,岂能以官职而论尊卑。大哥失语,当罚酒三杯。”
一句话说的三人心中暖意洋洋,高沛更是开怀大笑,知他并未忘记往日结义的情分,连声说道:“好好,罚酒三杯。知道孝直要来,我等早已备好酒宴,我们马上入关,今日不醉不归!”
席间,法正屏退了左右,跟孟达三人转达了孟晨准备进攻南郑的意图。如此大事,三人再无喝酒的兴致。放下杯盏,听法正讲述接下来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