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厌离坐在铜镜前面理头发,袭玉儿为她戴上了一副翡翠耳环。
“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王妃觉得怎么样?”
楼厌离将它褪了下来,放在袭玉儿手心里,“成色不错,只是老气横秋的,我一点也不喜欢,不如送你罢”
虽说翡翠老气,但是这一副耳环却是宫里人精心打造的,精美贵气的很。方才戴在她双耳显得雍容华贵,倒像极了一个王妃模样。
“这太贵重了,我不敢收”袭玉儿把耳环放回了锦盒里。
楼厌离笑道,“放我这儿也是浪费,玉儿你拿走罢,随你怎么处置”
袭玉儿低头不答。楼厌离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在集市上我花的是你的钱,就当还你了”
楼厌离将耳环重新塞回她手里,见她不再推脱,满意地照着镜子继续梳头发。
“别愣着了,帮我盘发”
楼厌离让小丫鬟把她的珊瑚手串找出来,作身上唯一一件饰品。
袭玉儿将王妃送她的翡翠耳环小心收进抽屉,无论贵重,她只当王妃说话算话,算是还了她的银子。
想着如今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好,王爷对王妃很是不错,心里高兴。
一撇眼看到了抽屉底部放着小姐出嫁前给她写的字据,想起了荷叶塘。想着王妃治完病,顺道一齐去了这地方。
袭玉儿拿着字据回到了王妃屋内。
“王妃可还记得这个”袭玉儿满心欢喜同她说。
楼厌离一下子就记起来了这回事,想必是小丫鬟在府里闷久了。
“想办法一起去怎么样。”楼厌离笑着看着她,想看到小丫鬟高兴期待的样子。
宫里的消息走漏了一点出来,说是昨夜皇后执意留下二皇子,一并将来客都留在宫里。
说是设宴三日,但具体是为了什么,就无从可知。
江无念当众驳了皇后的愿望,借口王妃还在府上等着。
忤逆母后,是为不孝。
宾客当中几位皇子都在场,还有各大家族的宗主,当家主母。
他这一走倒是潇洒,留下了收拾不了的残局。
皇后怒极,不仅因他迟迟未带新婚王妃来面见母后,不把她放在眼里,更因他此言莽撞,给人抓住了把柄,于他于己不利。
她的无念向来懂得规矩,绝不像今日这般莽撞。
但众人在场,皇后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表露出来,给王妃依旧准备了一份厚礼。
他如今做不成一个孝子,她身为皇后不得不继续做一个慈母。
当今圣上年迈,立太子之事迫在眉睫。
皇后心里焦急,寻了机会相同江无念好好谈谈。
自从上次宫里来了刺客伤着了他,他醒来就仿佛忘了皇后的恩情。能够交谈的机会少之又少。
如今有了王妃,住进了新府邸,倒是再不用见她了。
皇后揣摩不出他的心思,没有一个皇子能不忌惮太子之位。
今日的言谈尽是冰冷,皇后不再认得她这个儿子,只觉得面前的人变得城府极深,一问一答简洁干练,不愿同她多说一句话。
她自认从小待他不错,锦衣玉食的养着,因她不能生养,早就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她只求将来有一天他能顺利登上皇位,母凭子贵,也保住她的地位。
小小的孩子哪懂得互相利用,现在或许是他看明白了,皇后这样猜想着。但她终究是他母后,早就连结在一脉了。
皇后每每提起想面见王妃的愿望,全部被二皇子驳回。一而再,再而三的,也就断了这个念头,唯恐因此伤及母子感情。
王妃到底是什么模样,她身为皇后却没能见着。
这样一来,外界纷纷传闻,二皇子与王妃感情极深,寸步不能离。
是王府上的金丝雀,娇贵的很。
今日楼厌离醒来时床边躺着的人还在梦里,手臂却被紧紧握住。
楼厌离不知他是如何从宫里回来的,看他睡着的样子,没有吵醒他。
待他醒来,只告知她今日准备出门见药师。此外什么都没同她讲,任由她这个王妃做得无忧无虑,无所顾忌。
楼厌离心想这样也好,即便他同她说了又能如何,她完全不关心这些。只要她能一直继续做她的王妃。
发簪一并褪下,挑拣了件淡紫色的纱裙穿上。
王妃的服饰太过华丽,袭玉儿一并留下。只觉得紫色与楼厌离相称,此行带上的衣服皆是淡色,烟紫。素雅且适宜。
待她梳洗完毕,江无念同慕不尘进了屋内。
“既然要出去,你带我去荷叶塘吧”楼厌离看着江无念说道。
“这次是治病,不是出门游玩,王妃若是想今后还会有机会”
楼厌离觉得计划有点难实现瞄了一眼袭玉儿,只见袭玉儿看着她睁大眼睛用力一点头为她鼓了一气。
‘’我不管,我就要去。”这几日与江无念的相处,料定他不会惩戒她,胆子也逐渐肥起来。
袭玉儿以为她能说出什么高明的话,结果是这么一句。不过这才像她家小姐能想出来的话。顿时不对她抱任何期望。大不了下次再去。
“那也得等见了药师再去”眼前这位女子要是静静呆着那是媚骨天成,不可多得。一旦开口说话又是不着调。偏偏那副水汪汪的眼睛眨起来又灵动的很,两种韵味合在一人身上别有一番气质。
“那便说好了,你若是不带我去荷叶塘,我就不去治病”楼厌离总感觉她的命会是他的把柄。无论是什么缘由,能让他这么紧张背后的黑煞,一定就是不想让她死了。
慕不尘站在一旁一直未开口,这时见他们停了下来,才能插上一句,‘’二皇子,药师正是在荷叶塘。‘’
此话一出气氛突然安静。
江无念知晓他不会说玩笑话,药师肯定就在荷叶塘了,但是这么巧让他不太能直接接受,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转头瞪了楼厌离一眼。
楼厌离这时闭上了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瞪着眼睛满脸写着无辜。
江无念无奈,猜想她可能真的是碰巧,不是故意耍他。
楼厌离是最后被扶上的马车。
关越骑着马在前头赶路,楼厌离撩起帘子向外看得出了神,想起了方才在府上的情形,不由得偷笑了起来。
江无念一同前去,想必这次银子有了着落,楼厌离哪管治病这回事,正满心思想着要去哪里玩一玩。
他要她活着,无非就是她的命有价值。想必慕不尘早已告诉过他,她的血液确实与旁人不同。
这样想来她能做这王妃也是顺理许多。
目前她只确认了一点,她于二皇子还有用,他们不想让她死。
那她只需好好活着,过一日是一日,总有一天他们身上的谜团会被她解开,现在过多的担心也是无用。
楼厌离巴巴地望着窗外,这片熟悉的景致她曾见过的。先是弯弯绕绕的山路,之后下了坡又是平坦起来。关越依旧走在这一条出府的路上,只不过这次同行多了两人,身旁的人地位权势压得气氛低沉,她也不好与人闲聊天搭话。
她探出脑袋看了眼车夫关越,只见他坐得端正,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与之前见到的自由散漫的他完全不同,想必是如今车上载的人身份不同,他也变得谨慎小心起来。
这匹马儿山路走的累极,喘着粗气,关越使劲鞭笞着它,生怕他耍了脾气停下不走。
这些心思被楼厌离看在眼里,借着今日出门的好心情开始偷笑起来。
一行五人的重量马累了也实属正常,只是难为了关越。
行至最后一段下坡路,关越松了一口气,马儿的步伐加快起来。
楼厌离回过神来,将脑袋探回了马车内。
嘴角却依然带着笑。
小丫鬟轻轻触碰了她的手臂,楼厌离收了一收。
“前面有一处驿站,这匹马儿是该好好休息了”
“王妃怎知?”
楼厌离不搭理他,随便找了一话搪塞过去,“山路那么累,我猜山脚会有一处驿站供过路的马匹休息”
江无念穿的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倒不像是一位沉浸与权谋的皇子,今日看来反而有几分潇洒公子的气质。
但这些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好隐藏他的真实身份,楼厌离对此不以为然。
而慕不尘依旧一身黑衣,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孔。楼厌离不喜欢他不说话时的样子,此刻车里的两人她都不愿意多说话。
虽说是救她的命,但说白了还是想利用她的命,能有几分恩情。
慕不尘取出一份书信,递给了江无念。
楼宗主亲笔。
楼厌离好奇,既然是父亲的信,为何不是写给她的。究竟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楼厌离盯着江无念,见他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读完便将信收了起来,楼厌离期待着他能同她讲信上的内容。
“一封普通家信,你父亲在外一切安好,让你无需挂念”
虽有疑问,但也不好过多的表现出怀疑。楼厌离只得作罢,只要这封信还在她总有办法见着。
凭他对这位父亲的了解,绝不可能特地写一封普通家信,必定有重要的事。
但究竟是写了什么不能让她知晓,越是奇怪的东西,她便越想弄清楚。
驿站在前方不远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