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机关冢之事在楼家传得沸沸扬扬,在楼家多年的丫鬟小厮皆不知林中还有这么一处地。
也不知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只知道六小姐从那里出来后就被带入了地牢。
府内气氛紧张,谁也不敢这时候去得罪楼宗主,更无人敢在明面上讨论此事。即便壮着胆子私下讨论,也都没个结果。
楼云衡一夜间带着小厮将林中处理干净,了无痕迹。楼宗主那一夜也是不知去向。
此时楼府大夫人是一头雾水,多次派人下牢狱查看,一律被赶了回来。她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这楼厌离犯下的是大错,罪责难逃。只是她一向是个谨慎小心之人,若不探清楚情况,不会轻易做出行动。
而楼雨霁与她母亲不同,此刻正高兴地等着看她妹妹被治罪。
地牢内
自从昨夜入狱,她安静地像个死去的人,给人一种感觉,若是走近关她的牢房仔细一看,里面其实空无一人。直到此刻。
楼宗主命令楼云衡在外看守,把地牢内狱卒全部赶了出来。
张围拿着钥匙颤抖着打开了牢房的门锁,里面之人安静地坐在石床上,衣衫整齐,就像在等待着见什么人。
快速瞄了一眼后又低头离开,连六小姐的样貌都没能看清楚。只是感觉这是位和善之人,心里暗自为她祈祷。
这段时间楼厌离滴水未进,脸色有丝灰败,嘴唇上面布了一层干涸的死皮,只是一双眼睛依然有神。
“云衡,你先出去”楼宗主面色阴暗。
楼云衡不放心地看了六妹妹一眼,随后一狠心地转身离开。
楼厌离率先开了口,“父亲,你若是来逼问我,那我可以保证你一句话也问不出来”说罢高傲地抬头看着他,眼神里一点也不惧怕。
楼宗主似乎猜到了他的这位女儿已经不似从前般柔弱,眼神里骄傲的光是他从前不曾见过的。牢狱之苦对她不构成威胁。
见宗主沉着脸未开口,楼厌离此时开门见山的补上一句,“不如做个交易,你将当年母亲之事告诉我,我就开口回答你的问题”
楼厌离此时不敢保证这位宗主的脾性如何,说出这话也是一赌,赌他碍于家主面子,彼此之间留条路,不把事情闹僵。自己亲生女儿一直在牢房待着,传出去也不是件光彩的事。
楼宗主对她端详了一番,叹气开口道,“你母亲是那么温柔贤淑的女子,你竟半点不像她,这些年学成了这般牙尖嘴利的,哪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
楼厌离对他的话不无怀疑,“你既然喜欢我母亲,为何要将她赶出楼府”
“这是不得已之事,你既然已经长大不妨今日就告诉你罢”楼宗主紧皱眉头,像是回忆起了一些痛苦之事,“你母亲是狐族”
楼厌离十分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果然与她猜想的一样。但还是因此吃了一惊,她调整好自己的思绪,努力不让自己失了仪态,
“在古书上记载,狐妖使用幻术制敌能魅惑人心,是玄武大陆的禁术。但在真正的九尾狐出现前,这些不过是上古时期的传说。狐妖一族已经几百年不曾出现。千百年前,普通狐族虽通灵性但不能幻化成人形,并不为妖,九尾狐则是上古神兽,后来千年修炼得道能幻化成人形,因其魅惑人心,被成为狐妖。从此在人界留下了狐族血统。
直到当年狐族一人出现杀了先皇,天下人开始忌惮狐族的幻术,皇家怒极联合几大家族围剿,那场青丘之战持续了三月,此后玄武大陆上所有的狐狸都被列为妖,人人得而诛之”
楼宗主说罢顿了一顿,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平静“你母亲有狐族血统,她为了去救自己同族,独自上了青丘,一人之力终敌不过千军万马,是我救的她,唯有我保下了你母亲,也唯有我留下了狐族的血脉。”楼宗主皱眉,不愿再去回想。
“那她为何离开了楼府,那灵石中的魂魄又是什么?”楼厌离继续追问。
“你该知道的我都告诉了你,至于那灵石中的魂魄,你知道了对你没有益处。”楼宗主垂下眼睑,“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就此收手吧,不要再去掺和这样前尘往事”
楼厌离哪肯就此罢休,继续追问,“那我母亲呢,她现在在何处?”
楼宗主显然不愿意提及这话题,沉默一阵。转眼看到她耳根的伤痕竟然已经完全愈合,一时惊在原地,无法相信所见之景,“当年你母亲离开时将你的妖力封印,你究竟是如何解开?”
楼宗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手掌心,那么深的伤口此刻也全然愈合,“这不可能,妖力一旦被封印,除非封印之人回来,其他无人能解。”
“这你也不必知道”楼厌离早有推断,但她此刻不能告知这位父亲是她的到来,魂魄与六小姐的身体强融从而打破了这道封印。“可以告诉父亲您的是,青丘一战白狐并没有完全被剿灭,是它带我去了那座机关冢”话已至此,两人都不愿再多说。
原本她以为这位楼宗主是赶走六小姐母亲的恶人,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顿时后悔在凌云阁对她这位父亲说的狠话,现在看来母亲的消失还另有隐情。想来这些年对六小姐的禁足,实际上是在保护她。
楼厌离此时不知道的是那块破裂的焕妖石并没有被彻底毁坏,上古神器再次出现于世,外界早已噪乱。一场大战总有一日会到来。
千百年来唤妖石是人族唯一出现过的神器。几百年前现世,引来三界前来抢夺,战争四起民不聊生,楼氏第一任家主将它永远藏至地下,自己也因此遭到神器反噬形魂具散。
如今神器现世,楼越旻也就是楼家第二任家主,不得不将此大任重挑于肩上,在这世道未乱之前做好万全准备。
“父亲,我知道府上的规矩,我犯了错必须惩罚,”楼厌离对这位父亲的态度有所转变,今后也不会再与他争锋相对,见他面色为难便主动开了口,“是鞭刑还是什么都按地牢规矩来”
“私闯禁地,仗责三十”楼宗主留下这话,已经走远。
楼厌离苦笑,楼氏宗主若不铁面无私,手下的人怎么会信服,只是这三十顿板子下来,这副柔弱躯体怕是没三个月复原不了。但她楼厌离并不怕受这些皮肉之苦,若是没有这心志,如何训练成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