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染到家的时候,石父已经到家了,看到女儿回来,从裤兜里拿出三张票炫宝似的给女儿。“染染还没有坐过火车,我们周六去上海,然后周日去看演唱会”石父已经和朋友联系好了。对待石父的朋友,石染很骄傲,石父当初也算是在全国最高学府上过学的,同学遍布天下,那个年代的学生情很重。
“好呀。”石染忽然想到那时候自己看关于这次巡演,这或许是他的最后一次巡演,这个殿堂级的歌星即将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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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大早上就听到旁边汽车发动的声音,石染想秦姨和江伯伯肯定又走了,江彦一个人怎么吃饭呢?石染自认为是个懒人,她之前听过一句话,勤快娘亲懒闺女,她认为说的很对。所以,做饭什么的,在石染印象中是不存在的。那江彦呢,这么小的孩子,就要一个人做饭吗?
石染刷牙洗脸,然后照旧在院前看一圈自己的花,交错复杂,毫无条理,石染喜欢这样的布局。藤条上已经冒出了骨朵,里面已经开始泛红,这是一朵红色的玫瑰,真好啊,石染感叹着。
家里的座机响了,石染撒开脚丫子跑过去,接了。
“喂,你好,请问哪位?”石染一本正经的问着。
“你好,小朋友,我找你妈妈。”对方听出了声音,没想到老师女儿的声音这么可爱。
“妈,找你的。”石染把电话给温母,心中隐隐担心,估计妈妈今天去不成了。
石染站在旁边听母亲说话。温母很温柔的说着,有条不紊的组织着什么,很快挂断了电话。
“抱歉,染染,妈妈今天去不成了。”温母抱抱女儿,又拿起包,转头对丈夫说,“那个孩子又出事了,我不放心,去看看。”
石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那个孩子他见过,不是很像老幺,大抵是随了那个人吧。
温母急匆匆地出门了。
石染想了想,对石父说,“等一下我。”然后,飞奔出门。
还没到江彦家,就有一只东西窜出来,扑向石染,好像又长大了些许,差点把石染给扑到。石染揉揉它的小脑袋,向门里走去。
“江彦”石染出声,“江”还没说完,就看到台阶上站着一个人,是个小男孩,顺着光,一脸酷酷的,是江彦。
“江彦,你要看演唱会吗?”石染想这是个对他好的机会,“可以坐火车哦,绿皮的,在上海。对了,是张国荣,你知道吗?是个真正的歌星。”石染有点担心他听不明白,小手挥舞着,小嘴说个不停。
“你喜欢听歌吗?”石染停下来,问了一句,她忽然间想到江彦今年只有八岁,还在懵懂的年纪,“你知道张国荣吗?”
2002年,这一年,张国荣逝世的前一年,这一年,是他得了抑郁症,这一年,他已经火遍大江南北,这一年,就在这一年,石染想,这一年,她要去看看他。
“好。”江彦看着小女孩因讲话红润起来的面孔,他看过很多书,他喜欢独自一人,独自呆在一个地方,可是他也不讨厌和这个小姑娘呆在一起,他知道妈妈一定会同意的。
石父看到自己的女儿跑了回来了,小脸带着笑,匆匆忙忙的,抱着自己的脖子撒娇,“好啊。”石父回答。
“可是我什么还没说呢?”石染最喜欢的就是石父了,他总是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石父笑了笑,对着小男孩说,“你知道你妈妈的手机号吗?给她打一个,别让她担心。”转向自己闺女,“去,领着他打电话。”
石父看着女儿用小手牵着小男孩,若有所思。母亲早逝,所以他自己早早地成熟,在八岁的时候也并不是懂得很多,可是这个小男孩呢?上次见到这个男孩在书房里很安静又认真地看书。石父笑了笑,真是想太多了,八岁的小孩子。
石父骑着自行车,一个小孩子坐在后面拽着他的衣角,一个小孩子坐在前面的杠杆上,一路顺风,到达火车站候车。
石父把他们两个领到候车室,蹲下来,对着大家伙说,“叔叔去买点东西,火车上吃,看好妹妹,好吗?”
江彦点点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动。”
石父把怀里的相机递给石染,让她拿着。这个年代,相机是个很稀罕的物件,石父有一件,为他的女儿买的,记录她的成长,留下她的快乐。
“江彦哥哥,你会拍照吗?”石染用手把东西举起来,对着小男孩,小小年纪总是故作深沉。
江彦想了想,自己会的,爷爷算是一个收藏家,什么都有,包括各式各样的相机,于是他点了点头。
“江彦,你知道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明星吗?”石染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他才八岁,她认识他也没有很长时间,她知道他以后或许是个坏人,可是石染想自己看到他看书很认真,看到他打拳很认真,看到他跑步也是很认真。忽地,石染就感觉有些小孩子的聪慧是与生俱来的,不在年纪。
“嗯。”江彦并没有敷衍她,很是郑重的点点头,也没有问这小姑娘是否明白她自己的问题。
火车站很小,但是来往人很多。有很多外出打工的,还有前来送行的人。江彦想了想,自己果然是讨厌这种地方的。
火车缓缓行驶,两侧的树开始倒退,越来越快,电线杆也迅速的一个个经过石染的视野。
火车上没有坐满人,两个小孩子,一个不到一米二,一个不到一米四,买了一张半票,一张全票。石染喜欢靠窗坐,她喜欢看窗外缓缓而过的景象。四月份,树上的枝桠都刚刚抽条,新芽,嫩绿嫩绿的,惹得人分外欣悦。
远处的天上白云在游荡,晃来晃去。石染扭过头,看看自己身旁的小男孩,这么小,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彦哥哥,你家本来是在哪的呀?”石染总是闲不住的,小嘴总是说个不停。
“染染。”江彦忽然间蹦出了这两个字,耳际红红的,被他掩在座位的布裹上,四月的风从窗外呼呼吹过,沾不住这个少年的发梢,“你知道首都在哪吗?”
“北京。”石染曾经甚至到现在都对北京有很大的兴趣,她将来要亲自看一看那个地方。陶然亭,钓鱼台,潭柘寺,还有,京口老胡同……石染曾经看过很多文章的描述。
“对,就是那里。”江彦又补充道,“那里的一个军属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那里的冰糖葫芦很好吃。”
“你吃过?”石染有点抓不住重点。
“没有,我妈妈说的,我不喜欢吃甜的。”江彦回答道。
“可糖葫芦是酸的。”石染反驳道。
“外面有一层糖包裹着。”江彦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他好像有点晕车。
小孩子的新奇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石父看着两个小孩子不再说话,自己的小姑娘好像在打瞌睡,就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拍了拍。
到上海还要坐上半天。两个小孩子,一个在怀里睡着了,另一个枕着自己的腿睡着了,石父,轻轻的把头也枕在后面的靠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