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们来的及时,你安然无恙,你若害于其手,我这作姊姊的,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心安了。”
唐雁听罢,万分庆幸,道。
“那日我跳崖以后,被一棵松树挂住衣衫,多亏杀生救我,我自觉无颜再见你们,便装作落崖而死,都是师姊的错!”
”只要师姊安然无恙就好,宁儿告诉我,师父听说你跳崖以后,一连静坐十来日,不吃不喝,瘦了一大截。”
“咱们快些回山去吧。”
苏婴又道。
“师父…,她老人家还是……这般好。”
唐雁不禁又流出泪来。
“回山之事,稍后再说,咱们姐妹久别重逢,先去客栈里叙叙旧再说罢。”
“杀生?”
“你们先走,我将这厮的尸首埋掉!”
见唐雁问自己,徐杀生笑着回道。
两人先出了松林,坐在一块青石上,说着话。
徐杀生寻了一处凹坑,将欢喜和尚掼进去,又盖了厚厚的一层松针,而后便也迈步出了松林。
见铁头和尚跟在身后,便劝道:
“铁头大师,这欢喜和尚是江湖上有名的恶人,也非中土佛门弟子,他的话里十无一真,你万万不可信他。”
“据我所知,你那达摩杵已遗失二十多年,那时我还未出生,怎知你的杵下落所在呢?”
“俺不管,既然这胖和尚说你知道,那你定然知道,你若不给俺寻,俺就一辈子跟着你。”
铁头和尚摇头晃脑道。
“好罢,随你。”
徐杀生叹了一口气道。
三人再前,往江陵府行去,铁头和尚在后远远地坠着。
到了客栈,徐杀生点了一桌酒菜,三人正吃着,却见铁头和尚蹲在客栈门口,定定地瞧着桌上的菌汤面,喉头上下滚动,显然是馋的厉害。
店小二见他衣衫褴褛,一副穷酸的乞丐模样,怕扰了客人,便出言斥道:
“哪里来的穷叫花,还不快滚,你且看清,这仙客来居,也是你这等脏烂叫花能来的么!”
见铁头和尚仍旧不为所动,便撸起袖子举势欲打。
徐杀生忙出言拦住,道:
“这和尚也是个可怜人,让他与我们同坐一桌,再上一碗菌汤面。”
“嘿嘿,客官可真是心善,不过小人还要多嘴一句,这些叫花子可没有脸皮,不知廉耻,你给他一顿饭食,说不定他还要缠上你呢。”
店小二嘿嘿笑道。
徐杀生闻言,并未说话,不可置否。
铁头和尚见徐杀生召他上桌,面泛喜色,急急奔了过来,端起菌汤面蹲在地上,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徐杀生拍了拍长凳,教他坐在凳上吃面,铁头和尚憨憨一笑道:
“不用坐,不用坐,俺习惯蹲着吃。”
徐杀生又将半只烧鸡递给他,铁头和尚忙移开面碗,道:
“吃肉如杀生,不可,不可!”
桌上的三人听罢,皆猛地一怔,唐雁性子柔弱,可怜铁头和尚遭遇,又叹其心志之坚,便出言道:
“杀生,不如我们带着他吧,日后教他烧火劈柴,有一个容身之所,也算作了好事一桩。”
“好罢,全听你的。”
徐杀生无奈点头应道。
唐雁羞怯一笑,便低头去扒弄碗里的菌片,苏婴瞧着两人的神情,惊觉有异,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几人吃罢饭,便在仙客来住下。
夜里,二女同宿一间客房,苏婴苦劝唐雁随自己回峨眉山,唐雁却说什么也不答应,只道自己已寻到了命中归宿,回山也是教师父生厌。
苏婴拗不过她,只得打算一路跟着,盼有一日师姊心回意转,到时候再带她回山。
次日一早,徐杀生请人将铁头和尚拾掇一番,换上了百姓的粗布衣衫。
原来那件不知穿了多少年的破烂僧衣,铁头和尚仍舍不得丢掉,珍而重之地包好,放进了包袱里。
临近正午时,几人吃罢饭,徐杀生领着铁头和尚,去江陵府的马市买了一辆马车,又套了一匹土马,小毛驴教铁头和尚骑着,一车一驴,晃晃悠悠地朝夔州行去。
快到冀州时,天色已晚,众人寻一处客店安歇,正围坐一桌吃饭时,唐雁忽地掩面欲吐,疾奔出店外。
“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这些天连日赶路累着了身子?”
徐杀生见状,忙跟了出去,扶着对方,细心问道。
“可真是一个呆子!”
唐雁面有羞意,伸出玉指点在徐杀生额上,嗔道。
苏婴立在一旁,心中陡然一惊,忽地涌出一股不妙的念头,一把握住唐雁的手腕,只见葱白似的皓腕上,原来那颗似红豆的守宫砂已然不见。
心中当即如五雷轰顶,师姊定是被这小子欺辱了!安能留他!
即拔剑刺向徐杀生,嘴里怒道:
“不要脸的畜牲,竟敢辱我师姊!”
唐雁大惊,疾挡在徐杀生身前,摆手解释道:
“婴儿,你误会了,事出有因,不能怪他。”
“师姊…,你…,你如今都怀上这厮的孽种了,怎地还护着他!”
苏婴猛地跺脚,气愤道。
徐杀生闻之大喜,自己竟要当爹了,一时心乱如麻,又喜又忧,个中滋味,旁人绝难体会。
“好婴儿,你听师姊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雁忙握住苏婴的手,凝声细语道。
说罢,教徐杀生回客店去,二女立在远处,将前因后果尽皆讲了,苏婴听罢,长剑登时跌在地上,哀叹一声道:
“师姊,此番我也救不了你了,若教师父知道你失了清白身子,还…还有了身孕,她如何能饶你!”
“自下山以后,我便再没有想过回去,杀生他虽小了我几岁,却是全心全意待我,又几次三番救我,我是信他的。”
“月老既用红绳将他栓在了我身边,说什么,我也不能放脱的。”
苏婴听罢,长叹一声,再未多说什么。
众人从风陵渡过漓水,因唐雁已有了身孕,禁不住舟车劳顿,所以徐杀生赶的马车极慢,又走了两日,方才到了孝泉县。
进了县城,一路往北,便见一处老大的宅院立在山上,徐杀生扭头冲马车里道:
“前面不远,马上就到了。”
唐雁从车帘上探首瞧去,见有一座幽静广大的宅院,隐在山中,便问:
“这就是了么?倒是个幽静的去处。”
“嘿嘿,里面有奇石异花,小桥流水,比外面好看多了。”
徐杀生嘿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