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三人没有柔儿他们的闲情逸致,根本没有时间切磋武艺,除了马上驱驰就是倒头困觉,他们有飞鹄值夜班,倒是可以三人同时睡觉,只是还有隐隐的一丝担忧,就是害怕食马兽再次袭击自己的爱马,没有马儿倒没有什么,就是耽误了取冰魄救神龙才是可忧心的。夜色深沉看不清道路才下马,天刚蒙蒙亮就策马奔腾,疲敝的旅程是劳累的也是充实的。
到了第三天的上午,他们立于马上看见了天边的气势磅礴的冰川,冰川绵延数十里,由高低不一的山峰及雪谷组成,让人不禁想起了生存着灵狐与变形虫的大雪山,但这里的雪原峡谷冰川冻土更加荒凉与原始,越是接近这处人类的禁区,越是可以感受到这种亘古以来的无人区的莽寂,这里沟谷纵横,冰川密布,天寒地坼,坚冰耸峙,小公主他们已经换上了国王馈赠的御寒衣袍,马儿也精心套上御寒的马衣,唯有毛发飘逸的飞鹄不畏严寒,迎着巍巍雪原冰川撒开蹄子奔跑着,矫健雄壮的黄色身姿像一匹金色的神兽镶嵌在洁白的冰原之上,引得策马的三人紧追不舍,沉寂千年的冰川上涌动着强健的生命气息,人、马、犬三种活物叩响了生命禁区的景物,让激荡着活力的脚步在死寂的周遭回响。气流随着高低起伏的造物时而呼啸时而微吟,寒霜坚冰覆盖着一切,没有人可以想象这里会有什么活物生存,因为这里根本看不见一丁点的食物,然而这里同这个星球的任何地方一样,同样生存着顽强的生命,而且是庞大且有力的生物,只是刚刚到达的三人根本一无所知。
身处冰川当中,更觉其壮丽辽阔无比,要想找到冰魄,一时不知从哪个方向下手;唯有一路观察,一路揣摩了,马蹄之下的原始冻土冰原坚硬如砥,冰川的河床堤壁光洁如镜,雪峰直插云天,似无路可攀,霜谷寂寥空旷,除了扑面的霜霰与迷蒙的寒雾,寻找冰魄无异于大海捞针。所谓的冰魄不可能像岩石一般躺在大道上任人践踏,一定只能在冰川的腹地或深处才能得到;他们冒着凛冽的如刀寒风缓缓地走在白色的世界里,打探着可能下到冰川内部的洞穴或通道,然而漫漫雪域,哪能轻易顺遂心意。他们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处所,下马歇息补充点热量,就在大家狼吞虎咽着食物的时候,刚刚吞下一整块肉排的飞鹄突然对着众人对面的一处冰雕般的天然建筑物吠叫起来,大家掣出兵器对着对面望去,除了一座类似于人类殿堂的冰雪建筑物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可疑的地方。
飞鹄一看主人已经戒备起来,就朝着那座处所奔去,它飞身蹿上一根巨大的冰柱,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冰柱的一部分竟然晃动起来,从这根柱子跃腾到另外一根,眨眼间,神勇的飞鹄也追逐而去,那个奇怪的东西就跳下冰柱,往身后的雪原一窜,无影无踪了。喝,这是什么东西呀。三人面面相觑,圆瞪的眼睛里分明在询问在怀疑,难道是冰精雪怪,是白色的幽灵,是雪国的魔妖。如果没有飞鹄的识破,那么它与这些冰雕雪塑是多么融为一体呀。如果没有飞鹄,那么那只怪物就是贴在三人旁边的雪壁冰墙上,他们也是毫无察觉啊。太可怕了,如果它心怀不轨,执意要取众人的性命不也在一瞬间的事吗,而且被害的人根本无法得知伤害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啊。看到飞鹄摇着尾巴回到身边,大家对于这只救过众人多次的好狗都心怀感激,一条好狗是行路之人的得力助手,是跌宕起伏的人生的忠实伴侣。
“你们觉得那是什么东西?我个人倾向于是一个野人,当然无法肯定,因为说实话我根本没有看清楚这个东西,它的颜色同冰雪是一模一样的,但可以断定它的身材十分高大,动作灵敏有力,而且富有耐心,如果不是飞鹄猝然发难,它竟然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贴附在这些冰柱当中,如果它是喜食人肉的话,那是相当可怕且难以对付的家伙。”小宝在大家重新回到避风处后忍不住扯开了话题,“想到有一种不明的生物在暗中窥探着我们,叫人实在无法踏实地歇息与快乐地用餐啊。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当中居然有如此庞大、如此奇怪的生物,如果没有飞鹄在我身边,啊,我是多么希望自己不用在这个可怖的地方驻留哇。”说完他亲热地抚摸着飞鹄的大脑袋,无法想象没有飞鹄的冒险多么让人感觉不踏实哩。
小公主的星眸掠过一丝疑虑,她突然感到取得冰魄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除了这只令人不安的怪物,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足于破坏他们取得冰魄的努力,她倒不是担忧自己的性命的安危,而是担心不能完成顺利取到冰魄的任务,从而耽误了神龙的救治,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她看着她的两位挚友,十分坚定地说: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管它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我们一定要取得冰魄,一定要尽早完成任务。就算我们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就算那个是取人魂魄的魔鬼,也要拿到冰魄拯救飘摇的神龙国。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分开,团结在一起搜索前进,找遍每一个冰窟与雪洞,直到拿到冰魄。”“我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阿龙一开口,马上引起朋友的注意,“我以前听我父亲说过在遥远的雪国有一种叫雪猿的动物,它们身材高大,足有我们成年人身高一倍的高度,它们的毛皮呈雪白色,相当柔软且温暖,适合于严酷的冰冷的生存环境,它们聪明狡黠而且孔武有力,懂得制造简单的工具砸开厚厚的冰川来猎取地下河的游鱼,冰山雪莲与冰河游鱼是它们的主要食物;一般情况下它们不主动接触人类,只有在食物匮乏抑或某些特殊的状况下它们才冒险闯进人类的地盘。我发现刚才消逝的东西与父亲描摹的雪猿十分相像,所以断定一定是雪猿无疑。只是它这样居心叵测地窥视我们,总让人不寒而栗啊。我估计它一定是缺乏食物,盯上了我们的坐骑,想要吃匹马儿改善自己的生活哩。”“你不肯定它想吃个人换换口味吗?不久才摆脱食马兽,现在又来个垂涎马肉的家伙,真是没完没了啊。”小宝打趣地说道。“你父亲有没有说过雪猿害怕什么东西吗?最好让它死了捕食马肉的邪心,否则我们的武器可不是无用的摆设。”
小公主希望可以远离那个令人不安的家伙,至少不能让它影响自己完成任务。“我父亲十分肯定雪猿畏惧火焰,但在这个只有冰雪的世界想要生堆熊熊燃烧的火焰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我们的火捻只能做为火种而不能当做燃烧的木柴,所以这个规避雪猿的最好办法不能实行。我没有听过它还害怕什么了。”阿龙老实地回答道。最后,大家总算是比较安心一点了,因此知道了自己与什么东西打交道是可以让人松一口气的。当我们面对完成陌生且不熟悉的东西,特别是那些影影绰绰令人浮想联翩的玩意,又搞不清摸不着,才是恐惧的渊薮惊慌的巢穴呀。
这只雪猿似乎相当的固执与任性,它始终不曾远离三人的周遭,这点可以从飞鹄警惕的低吠与不安的骚动上得知,三人决定冒险设一个陷阱,把这只贼心不死的家伙予以消灭。他们在飞鹄最近一次驱赶走雪猿后,迅速地依据地形设置了一个简陋的陷阱:在一个从地面凹进去数丈的雪窝,把三匹坐骑安置其间,然后众人埋伏在雪窝的外檐雪堆里,三人连飞鹄都覆盖上积雪,手里是一触即发的暗器、飞镖及箭矢,然后静静地等待入彀的猎物,一付请君入瓮的态势。他们的计谋很快就得到了反应,一个高大的雪白的东西显然发现了那三匹无人看守的马儿,它小心翼翼地俯视着雪窝里的马儿,谨慎地查探着四周,仿佛在确认有没有疏忽的风险。
此时它的面貌完全呈现在大家的眼前:果然是一个成年人的一倍以上的身材,一身足以迷惑外人的皮毛,毛茸茸的脸庞上镶嵌着两颗明亮闪烁的黑眼睛,当它闭上双眼与冰雪融为一体的时候,是很难把它分辨出来了。现在它眨巴着那双眼睛,贪婪地紧盯着下方的马儿,沿着雪窝的边沿向着目标移动,就在它即将接近马儿的一瞬间,早已设下的天罗地网一起发作起来,阿龙的连环箭、小宝的飞镖和小公主的暗器如雨般射向这只倒霉的雪猿,“嗷呜”受到巨创的雪猿发出惊心动魄的哀嚎,它身中两支阿龙的利箭,以及小宝和小公主的数枚飞镖及暗器,若是平常人家一定早已跌倒尘埃甚至一命呜呼了,可是这只强壮的家伙却翻身越上雪窝的外檐,咆哮着消失了,洁白的雪地上遗留下斑斑的血痕,沿着它逝去的雪路,十分鲜艳地盛开在猎人的眼前。追,受到严重伤害的雪猿一定跑不远的,只需顺着它的血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它,再没有比按图索骥、顺藤摸瓜更容易的事了,虽然他们并不是心狠手辣非置于这种怪兽于死地不可的狠心人,但是肩负着重担的他们可不愿为了一丝的慈悲而破坏了神圣的任务。若是在没有如此重大的任务的情况下,他们是相当乐意与一只罕见的怪物彼此互动、甚至深入了解的,可是这次真的不行,取得冰魄的重任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刻,神龙国的人民翘首以盼如望甘霖,怀孕的神龙可等不到姗姗来迟的救助,一定不可以受到丝毫的干扰,一定要速战速决,排除外来的隐患,全心全意取得冰魄。
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雪猿再不能身轻如燕地翻攀雪峰崖壁,它忍受着剧痛朝着自己的巢穴返回,凡有灵性的生物总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渴望着回到自己的住所,这只淌着鲜血沉重地呼吸的动物,也是向着自己的巢穴方向飞奔,它一次次越过连绵起伏的冰川与曲折蜿蜒的冰谷,只不过它的速度越来越慢,呼吸越来越沉重;小公主他们策马紧追慢赶,在不宜马儿奔驰的处所就地把三匹马藏在一个冰窟窿里,上面覆盖上积雪做好标记,又追逐而去了。飞鹄的爆发力十分惊人,好几次它差点撵上了受伤的雪猿,而熟识环境的雪猿总是利用地形摆脱掉了这个难缠的敌人,但它似乎相当疲乏困顿了,高大的身躯在风雪中摇摇晃晃,脚步却一刻也不曾停歇。
渐渐地,三人失去了雪猿的行踪,由于没有马儿的代步,普通人在寒冷刺骨的环境中行动一样迟缓起来,而漫天飞舞的雪花掩盖了雪猿滴落的血迹,虽然雪猿也是行动缓慢,而且越来越慢,但是他们还是望不见它的身影了,只有神勇矫健的飞鹄一如既往地紧咬着受伤的猎物,用一颗不可动摇的决心指挥着自己的脚步。小公主他们循着飞鹄时断时续的吠声,艰难地行进着,他们害怕飞鹄受到伤害,要尽早跑到它的身边,如果雪猿逃遁就让它逃遁好了,千万不要把飞鹄搭进去,大家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飞鹄有什么三长两短,它假如出现任何意外对于这个团队都是极其重大的打击和不可挽回的损失。犬吠声愈来愈渺茫了,几乎听不见了,因为一切都裹挟在风雪之中,三人不顾疲乏的身子朝前猛冲,身强力壮的阿龙一马当先,很快拉开了与其他两人的距离,小宝拽住小公主的手臂,弓身弯腰生拉硬拽这位气喘吁吁的女生,给予她必要的鼓励与助力;就在他们累到不行,准备放弃的时候,前头传来了阿龙的呼声,夹杂着飞鹄奋力的吠叫声,一定是出现了异常的情况了,小宝也不顾及小公主,他离开小公主奋力朝喊声处飞奔,一会儿他兴奋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小公主用尽最后的气力,撒开脚步奔跑过去了。
原来是重伤的雪猿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一处冰原上,现在它侧卧着,庞大的身躯在冰面上微微颤动,证明生命还没有抛弃它而去;它头上扎着两支菱形飞镖,宽阔厚实的胸部镶嵌着阿龙的一支利箭和三枚飞刀,腹部也有一支飞镖钻入,只留下一绺红色的璎珞垂在外头,它的右大腿还有一枚锐利的暗器射进肌肉里,这个可以从它腿上流下的血水和发黑的伤口看出,它的后背还钻入着一支阿龙的劲矢;飞鹄兴奋地围着雪猿奔跑,呲牙咧嘴,就等主人一声令下好撕裂猎物的咽喉,三人默默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雪猿,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取了它的性命,因为这只野兽并没有对大家造成任何的损失,只是给它自己招惹了致命的麻烦。出道几年从来没有滥杀无辜,如今一时气愤着急竟对这只奇兽加以雷霆之怒,三人仿佛心境相同,彼此对视一眼立马动手挽救它的性命。阿龙与小宝下手拔除它身上的利器,小公主早掏出金贵的金疮药给予涂搽,雪猿尽管流血很多,受创严重,可喜的是它体质强健素质刚硬,待到清理上完药居然不用包扎,创面已经不再淌血,看来已然无性命之忧了,三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狠毒的手段懊悔不已。
可见身怀绝技的人往往不能轻易出手,因为面对脆弱的生命,任何轻举妄动可能就是毁灭就是死亡,而无穷的愧疚与自责是不会死亡的,它将永久地活在你的心窝里、脑海中、灵魂内。大家看着雪猿悠悠醒转过来,心里十分高兴,雪猿睁开那双漆黑无辜的眼睛,扫视着三人一犬,浑身颤栗发抖,显得非常害怕的样子,但它却疲乏虚弱,无力跳跃起来奔逃,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环伺,一副砧板上的鱼肉的悲催模样。它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小宝与阿龙连忙一左一右地帮他坐直在冰地上,小公主摸出一块肉干塞进它的嘴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啸,向这里迫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