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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逸龙

雪猿是这片人类的禁区的真正的主人,千万年的进化使它们极其适应这里严酷的生存环境,在一年当中最恶劣的季节,层层固封的冰川会加剧捕食游鱼的难度,从而令它们饥肠辘辘,只有在忍饥挨饿中徒然消耗积存的脂肪抑或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以其减少热量的损耗,来熬过漫长的寒季。到了来年的暖季,冰川的厚度有所消减,它们用自己锋利的前爪可以轻易地剖开冰层,就可以随意拣拾既美味又富有营养的大鲑鱼,在那时一些冰川的向阳地会盛开一簇簇的雪莲,也是它们赖以生存的食物之一;其余的食物五花八门,雪猿迫于残酷的环境,早就练就了“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的进食之道,路过的行客的食物渣滓,游荡到这里的野狼,冰原里原生的雪兔,冻僵的飞鸟等等,无不一一摆上它们的餐桌,最终化为维持生命的热量。天生的谨慎多疑的性格让它们不轻易地纠缠闯进冰川的人类,除非迫不得已的状况,如今它们就是垂涎人类的马儿而差点濒临毁灭,殊不知因祸得福,不仅得到了一大堆的鲜鱼,而且他们还留下一把锐利的尖刀,那样即使在寒季也能剖开冰川了。雌猿怀着感激之情,把他们带进了那个外人十分难以发觉的冰罅,因为这个外窄内宽的大冰洞在洞口处有几道垂直下来的冰墙格挡着,不明就里的外人以为和千篇一律的冰川岩壁一般,哪里知道内有乾坤。唯有土生土长的雪猿熟识这里的每一条冰川,每一座冰山和每一处冰谷。

“哇哦,想不到这样踅摸进来,我们的鱼没白抓,如果没有雪猿的带领我看我们是永远也别想找到这个隐蔽的处所了;”小宝刚走进冰洞就不改多嘴多舌的毛病,他人在无声地视察冰洞,他可是忍不住嚷开了,“啧啧,愈走愈宽敞,这里面还有岔道,看起来分好几个冰室呢。”他的声音在阒静无声的洞穴里震荡飘扬,空洞洞的洞窟里隐约回传出回声;冰洞里面没有照明,不过散发着幽幽的、淡淡的天然的光泽,勉强可以照见脚底的天然甬道和那些冰柱、冰雕、冰壁及冰顶,一切似乎都是冰雪的杰作,虽然里头的骨架可能有的为岩石,但是外体一律是都包裹着层层的冰雪,好一个琼楼玉宇的世界。

雌猿轻车熟路地在前面引路,不时停下来等待他们的跟进,这样他们来到了冰洞的其中一个凹陷进去的冰窟窿里,像这样的冰窟窿及冰室这里有不少,不过他们只要两块冰魄就可以了,就不劳去做地质勘察了。果然,雌猿并没有让大家失望,在这个不大的相当于冰窟窿的冰室中就有数块大小不等的冰魄,兀自在冰室的角落里耀闪着慑人的寒光,整个冰室的温度竟然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更加低,一走进去马上就可以感到冰点以下的小气候,也不同于一般的冰室,这是一股寒流的发源地,正从那些块幽蓝的冰魄里渗出,尽管三人着保暖衣物也是同时有不寒而栗的情况。赶快挑两块走人吧,再呆下来自己也要化作冰人雪雕了。小公主已经物色好了两块合意的冰魄,正要叫无畏冰冻的雌猿取走,突然在洞窟深处传来一声极骇人的低啸,把历经风涛的三人也吓了一跳,雌猿好像知道这个情况,因为它没有过于明显的惊吓反应。如果是豢龙氏在此他肯定就知道这是那条失踪的雌龙的吟啸,可三人从未听过龙啸,但他们决定弄个水落石出。

三人先不拿冰魄了,他们推了推雌猿叫它前面带路,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神秘古怪的东西,而且都把兵器拿在手里了;这次雌猿有点畏葸不前,它曾经见过那条雌龙,十分畏惧它庞大粗壮的身躯,不明白这条巨龙为什么来到这处僻静的冰原,它从来不敢去招惹那条庞然大物,现在居然要它前往它的居处,自然有一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凉气氛,但它没有拒绝,其一,它不是不知感恩的蠢货,其二,它也不是没用的孱头,不是一个无耻的胆小鬼。因此,虽然心里打鼓,但它还是勇敢地前头引路,只是希望那条大虫不要因此而雷霆震怒,把自己与三人吞噬。此处冰洞真是别有洞天,自有乾坤,朦朦胧胧中跟着雌猿深入冰洞的核心,各条岔道或宽或窄,各种冰室或高大壮丽或逼仄狭隘,玲珑剔透的冰帘雪屏谁人有心鉴赏,晶莹玉润的冰柱雪檐也只好放置一边,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以前就是给他们神奇瑰伟的天宫也是无心欣赏的。

雌猿带他们来到一处阔大的冰室入口,伸出前爪指了指,自己却不迈进去,飞鹄一马当先蹿进了冰室,却不吠不叫,安静得如同一个羞涩的孩子,三人谢过了雌猿,就走进了冰室。一进去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他们几乎就要碰到大龙的身上。这个冰室相对较长,容纳下了巨龙粗大的身躯,他们贴着一动不动的龙躯走向龙头,很快就明白了一切。大龙的面前是十来块大冰魄,显然是黑雾的至爱,它把巨龙拐到这里就是为了时时刻刻吮吸冰魄的寒气,即能完成折磨控制巨龙的任务,又可以就近吸食冰魄的冷流,可谓一举两得,只是可怜了妊娠中的雌龙陪它在这里忍饥挨饿,并且缺乏运动与清洁,换上一般的生物早就一命呜呼,幸亏神龙极有灵性,可以说是所有神奇动物里最有灵性的,它可以餐风饮露,吞云吐雾,吸纳天地间的灵异气息为毓养自我的能量源泉,才不致命陨身亡。龙睛紧闭,无声无息,看来出来吮吸冰魄的黑雾又钻进它的口鼻,重新牢牢地控制住了它了。显然在黑雾暂时离开的时刻,它发出了求救的信号,说明它灵台一点清明不灭,试图要挣脱厄运的摆布,实属难能可贵啊。

三人抚摸着巨龙的鳞甲与龙须,心疼巨龙受到的遭遇,小公主跑出去吩咐雪猿回来拿鲜鱼,越多越好,她连说带比划,从来没有这般生动急切过,雪猿似乎明白了她的请求,点了点头朝向外的方向奔去了,原来它以为小公主他们饿了需要吃鱼哩,所以欢天喜地地飞蹿出去了,一则可以远离那条可怖的大虫,不让自己有性命危机,对于自己腹中的宝宝不能造成伤害;再则能够为高贵的恩主稍尽绵薄之力是求之不得的美事。三人沿着龙躯检视着它的伤口,所幸这些都是一些摔碰摩擦的外伤,都已经结疤痊愈了,手抚它巨大的肚腹可以感觉里面正有力地运动呢,看来问题不大,虽然大龙是那样的憔悴与疲惫,但暂时没有生命危机,这是最可喜的事情了。

“咦,大龙是怎么进来的?我们从外头进洞的入口隐蔽又狭窄,大龙不可能从那里进来的呀,说明还有一个很大的入口,大得足于让大龙这粗大的身躯钻进来,然后再一头窜进这个冻死人的鬼洞。我们应该查找一番,搞清楚状况。”小宝一直是心直口快,心里藏不住疑问,他显然不认为大龙与他们是同一个地方进到这里来的。大家觉得他言之有理,就顺着龙躯的反方向查探起来,因为这关系着大龙回家的路径,当然也有他们好奇心在作怪,但是最最主要的是他们在巨龙的冰室呆久了简直要冻僵啦,仿佛全身的细胞正要一个个的凝结、结晶甚至与冰魄融为一体了,按小宝的疑问乘机活动活动,找找大龙的来龙去脉,确不是浪费时光的荒唐之举。

三人的探秘没有多久就找到了答案,在一座宏伟气派的大厅他们看到了厅顶的一个大洞,足足有数丈之宽,也不知是天然的还是巨龙砸开的,都足以让大龙从这里轻松地飞入。大洞离地面也有十丈来高,缤纷的雪花从洞口潇潇飘洒下来,伴随着清冷的月光,显得如此玄密且幽渺,恍若时光凝固在这纷纷扬扬的雪花其间,万事万物就在这其中流淌,啊,奇幻的大自然哟,你是多么令人肃然起敬呀。就连飞鹄也感受到一丝神秘玄幻的气息,如同哲人般宁静,一副若有所思的状貌。大家转身回到大龙的身边时,立功心切的雪猿已然怀抱一堆鲜鱼回来了。不过它就站在冰室的入口处,不愿意走进那条让它害怕的大虫身边,对于这种骇人的巨物,它可不要遭灾惹祸,引火烧身,小心谨慎的天性才使得它的种族的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保持着基因的不灭,生命的火炬才得以一代代沿袭下来。三人只好自己动手搬进它带来的六条大鱼,现在的问题是任何让巨口紧闭的大龙张嘴吃鱼。阿龙和小宝分别站在龙嘴的两边,小公主站在大嘴的跟前,三人齐心协力同时下拉下颚,呵呵,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大龙的下颚就像一扇连接着弹簧的大门一样打开了,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撬动,也不用使出吃奶的力气,看来大龙知道了三人的目的,饥肠辘辘的大龙主动配合的结果,虽然它浑身麻木不动,但求生的渴望与吃食的下意识让它放松了嘴部的肌肉,就随着三人的拉动戛然洞开了。小公主欣慰地往大龙的巨嘴里塞进一条大鱼,直至推到大龙的咽喉处,然后再轻轻一推,龙喉滚动了一下就把大鱼吞咽下去了,小公主如法炮制,把那剩下的五条大鱼先后给大龙喂食下去,一共六条这般美味富有营养的大鱼足够弥补大龙几个月的受罪了,果然吃完大鱼的巨龙竟然掀了一下眼帘,立即射出两道明亮的神光,虽然瞬间即逝,一切又复归黯淡幽明,但足以鼓舞像严霜中抖栗的树叶的三人的信念,足以沸腾他们本已燃烧的热忱。

三人帮巨龙合上嘴巴,就朝冰室外走去,再待一刻可能要直接把他们冰封住了,这里的寒气恁是厉害,仿若地府深处的刑罚,让徒有血肉之躯的活生生的人无法忍受。“喝喝,我觉得浑身的血液……血液已经在血管中结冰了,此刻一脱掉御寒的衣物我……我即刻就会变成一座永久的冰雕,不知道神龙怎么可以受的住啊。呦呵。”小宝一到冰室的外头就哆哆嗦嗦地说开了,禁不住又是颤抖又是呵气;“哇呜,我也扛不住了,这鬼地方比地狱还冷哩。”阿龙揉搓着双手,跺着双脚,附和着说道;小公主则一言不发只管活动着身躯,她在设想着怎样救助这条逸龙的办法呢。“有了,把这个冰室里的冰魄搬走,只留下一块,然后在这一块上安装机关,待黑雾出来吸食冰魄的时候乘机关住它,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带神龙回家了。”小公主对着两人兴奋地讲述起来,“我们把王宫里的匠人带到这里,就在这里安装机关,当然最好围挡住大龙,不让寄居在里面的黑雾发觉,这样一定可以成功的。”“嗯呐,我们从这里取走一块冰魄就够了,加上原来雪猿拿来的一块,带两块回去制成机关,这里领匠人前来现场制造,这样两边同时动手,也许就可以共同收伏黑雾,还大龙于精神魂魄了。”阿龙这样言语,小宝也点头赞同。

旋即三人再次返回冰室,取下一块冰魄,拿出冰室与雪猿,它无惧寒冰是携带冰魄的合适帮手,并与懵懂龙钟的神龙告别;当初黑雾强迫神龙逃遁龙潭,降临此间黑雾的乐土,冰封的王国,所幸神龙鳞甲密布,筋肉粗糙,而且龙性刚毅坚强,才没有给严寒低温剥夺去性命,也以此处气温极低细菌不易滋长,没有造成雌龙伤口发炎危及胎儿。现在神龙虽然意识模糊,神志不清,但是机体无恙,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三人并未栖栖遑遑,而是轻抚着龙须龙鳞,安慰一番才折返回去,与始终徘徊室外的雪猿一道回到它的巢穴。这来回的一路飞鹄都是相当安静甚至有些庄重,想来它也是成长了不少吧,当见识了众多奇妙的事情后,已经见怪不怪了吧。到了雪猿的冰穴,发现雄猿正在大嚼鲜鱼,一点也没有大创刚愈的模样,这让小公主三人更加欢喜,愧疚的心情一扫而光;雌猿放下冰魄也拿起一条鲜鱼大快朵颐,仿佛犒赏自己的功劳,三人相对而笑,为雪猿这种随心所欲,不做作的性情感到愉快。

在雪猿这边也对三人及飞鹄抱有好感,同样对于自己可以给三人帮忙觉得自豪,雄猿甚至因为没有助力他们而有点难过。三人按照预定的步骤决定立即返回国都,就叫吃完一条大鱼在一旁观望的雌猿抱起那两块冰魄跟他们走,自然又是叽里咕噜一通,可喜的是雌猿似乎知道他们要走了,眼眶里就涌上来两泓清泪,对着雄猿又是一通比划嘟囔,雄猿也泪水盈盈,舍不得的样子。它拿起几条大鱼想要给离人做为送行的赠礼,大伙表示早就吃饱了,不需要了,阿龙接过它手里的大鱼放到了鱼堆里,摇摇手拍拍肚表示再也吃不下了。雄猿没有坚持,只是一定要送大家到自己的家门口,它站在洞口啼叫着,一直目送大家消失在远方。

三人找到了做有标记的雪窝,拉出了三匹坐骑,由于雪窝的气温比外部的气温温暖很多,所以三匹马儿都没有冻伤,只是有些脱水及饥饿,阿龙与小宝解下水囊给它们饮水并喂食一点干粮;小公主从包袱里拿出两张猎豹皮分别包裹住两块冰魄,再在外面套上一层熟牛皮,使冰魄的寒气不至外溢到驼它的马儿身上,致使马儿冻伤。捆扎好以后她把两块冰魄分别栓在自己的粉色马和阿龙的栗色马背上,就此告别雪猿上马回去了。雌猿挺着个大肚子跟着他们的马儿奔跑,任凭大家怎么样驱逐都赶不走,它一直跟随大家走到了冰川的边缘才停下脚步,使三人大受感动,分别跳下马背与雌猿拥抱,挥泪哽咽,飞鹄学着主人的样子,围着雪猿绕圈圈,摇尾巴用脑袋轻轻抵牾雪猿的大腿,有学人站立起来把前爪搭在雪猿的腰上,又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这般,这才依依不舍地跨上骏马,朝来路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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