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甘将眼中的神采也一日一日的黯下去,人也蜡黄清瘦了一大圈,慕清十分的忧心,他虽然妒忌他可以拥有她,可他是他的至交,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心上人,如论如何不愿意再失去至交!
于是,慕清将魔怔一样挣扎着要继续翻找秦莫邪的甘将一把拽住,顾不得君臣之别,大声吼道:“皇上!您冷静一点,清醒一点!我们已经找了七天了,皇后娘娘她……恐怕已经不在了。当务之急,便是将真凶找出来,绳之以法!您这样消沉下去,如何为皇后娘娘报仇?您难道愿意让亲者痛仇者快?除了皇后娘娘,您也还有您的百姓子民,您苦心孤诣,不就是为了守住南郊这一方安宁麽?您要是消沉了,皇后娘娘的仇怎么办?南郊百姓怎么办?”
天知道,慕清说出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了的时候,心里痛的淌血。
慕清的一连串质问如当头棒喝,将甘将问得怔住了,若是早几天慕清敢说皇后不在了,那他一定会不顾至交之谊痛斥他一顿,而眼下,整整七天了,哪怕是完好的活人恐怕也能饿死了。其实他不是想不到莫邪已经死了,他只是借着不停地找寻来逃避面对事实。
甘将一直逃避的,却被慕清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又听慕清说起报仇,他喃喃道:“莫邪的仇……莫邪的仇?没错!敢伤害莫邪的人,朕一个都不要放过!他们全都要给朕的莫邪陪葬!”
说完这一些,眼睛才逐渐恢复清明和神采,敛起面上颓丧灰败的神色,一脸肃然。
不需要慕清再劝,甘将已经吩咐回宫了。他想起宫里还关押着那些想要行刺他却把莫邪挟持走,还将他抛下山崖的蒙面人!
想起那些蒙面人,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拳紧握:“慕清,你放心,朕不会再继续逃避下去的,朕会振作起来,亲自将凶手揪出来,为皇后报仇!朕也不会弃南郊百姓于不顾,让他国有机可伺的!”
见状,慕清和禁军将领均在心中暗暗吁了一口气。
南郊国的天牢里,审讯堂的木桩上吊着几名身着劲装的犯人,他们面色死灰,战战兢兢地面对着对面坐着的几个眼中燃着熊熊烈火的华服男子。这几名犯人正是特意留下的蒙面人活口。
尽管受了不少鞭打,但这几个大汉却咬紧了嘴,一个字都不肯说,许是清楚一旦交代了对面的人想要的内容,自己没有一丝利用价值后就必死无疑。
“还是不招么?”慕清怒极反笑:“很好!来人,将竹签钉入他们的指甲缝里,挨个挨个地钉!如若还是不说,便用竹签将他们的指甲挨个撬下来!撬完还不说,那么久给他们身上插竹签,直到插成个刺猬,慢慢流血而死。”
“你们早晚是要死的,识相的,就干脆点,我们也让你们死得干脆点。”
慕清的话,好似一阵阴风,阴恻恻地传进几名刺客的耳中,又由耳中传遍四肢百骸,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冷颤,瑟瑟发抖起来。
第一名刺客刚被钉入两枚竹签,便已经受不住了,痛得抽着冷气叫喊道:“我招了!我招!我全招!”
其余几名刺客闻言,在第一名刺客被钉竹签时发出的惨叫声中就绷紧的身体,瞬间就僵直住了,他们脸上既有再无生机的绝望,有对要招供的同伴的不齿,也有躲过酷刑的庆幸,十分的复杂。
慕清无心欣赏刺客们五味陈杂的精彩表情,上前一步,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刺客已经被钉入指甲缝中的竹签,催促道:“那就快说,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如有一个字是假的,朕可不知道还能想出些什么样的法子招待你们!”
十指连心,刺客疼得闷哼一声,忙不迭道:“我说、我说!是……是……”刺客十分为难,看着慕清伸过来作势要再弹的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一横眼一闭:“是李香儿,李娘娘指使的我们!”
“啊!”那名刺客一声惨叫,原来是又被慕清弹了弹竹签。
慕清用力地捏住刺客的下巴,用不高却阴狠无比的声音说道:“胡说八道!李香儿是皇上的妃子,皇上死了她半分好处也捞不到,怎么可能安排你们去刺杀皇上!”
刺客叫苦不迭:“李香儿确实是让我们去刺杀皇上,但只是佯装刺杀,然后借故挟持皇后娘娘,再取了皇后娘娘的性命!”
刺客担心慕清再折磨他,忙自觉地补充来了一句:“这些便是小人知道的全部,如有半句不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慕清闻言,震惊不已,他万万想不到,秦莫邪与李香儿曾经主仆一场,秦莫邪对李香儿也不薄,李香儿却这样心狠手辣!他顾不上再去理会那几名刺客,便抬脚往御书房走去。
甘将听了慕清禀报的审讯结果,额上青筋暴起,手中的玉笔狠狠往御案上一戳,一折为二,旁边堆了七天的奏章也扫落一地。
“原来是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来人!赐李香儿一壶鸩酒,她若是不喝,就给朕灌下去!”甘将脸色铁青地对随行伺候的大太监吩咐道。
大太监不敢迟疑,诺诺领命而去。
“是朕害了莫邪啊!若是朕没有将那贱人收为妃,莫邪也不会遭此一劫。”甘将眼圈发红,以手锤御案,懊悔不迭。
慕清垂立不语,因为他虽然对甘将恨不起来,在心中却也是认定这是甘将的责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太监就回来了,只是他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皇上,李娘娘不肯喝酒,还说……还说肚子里怀了龙种!事关天家血脉,奴才不敢擅专,只好回来请示皇上。”
李香儿虽然没想到甘将这么快就知道她做的手脚,但她怀着他的骨肉,便觉得有了免死金牌,所以即使现在已经东窗事发,她也并不十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