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深山古林,只有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的声音合在虫鸣鸟唱里,一条小路沿着陡峭的悬崖壁往前方延伸而去,看不到尽头,也无法得知来处。
一位玄衣男子正沿着此路不急不慢的行走,此人面冠如玉,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魂,手摇一把折纸扇,端的是一副风流做派。
此人正是北燕国豫王韩瑾瑜,是韩煜与苏如云之子,少年英雄,武功高强,是北燕国唯一的外姓王爷。
他途经南郊国,为了避免暴露出行踪,选择的都是些渺无人烟偏僻的小路,恰好就走在了这山崖之下。
正当他慢悠悠的往前走着,忽然天上掉下个人,没来得及躲避,砸中了韩瑾瑜。
推开人,韩瑾瑜脸色有些不善,他有武功防身,虽被砸中却也并未受伤,可这突然从天上掉下了人来之事,到底太过匪夷所思,把他吓了一跳。
看着躺在地上的陌生女子,韩瑾瑜只觉得今日出门之前未曾看过黄历,实在是过于失策。
好在这人掉下来的速度并不算快,没有砸伤到自己,韩瑾瑜自言自语道:“我也是命大。”
“王爷,您没事吧?”韩瑾瑜姗姗来迟的下属一脸担忧的问道。
韩瑾瑜是故意让属下远些跟随着,只需暗中保护自己即可。一来他本就有武功防身,二来他并不喜欢一大群人跟随的场景。
今日走在这路上,更是想体验一把寂寥深山,一人独游的乐趣。
却不料遇着这么一件事来,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韩瑾瑜回答道:“无妨。”
韩瑾瑜一边回答着下属的话,一边却没着急站起身。
而他的下属见韩瑾瑜脸色虽是不好,身上却并无不适,放下心来。
可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来路不明,让人心生疑惑,属下只是退避了几步,并未着急离开。
韩瑾瑜蹲地查看起从天而降的这女子来,他先是伸手探了探对方的气息,好在这女子气息虽微弱,却并未断气。
又抬头看了眼这陌生女子的来处,只见悬崖陡峭,上面有几个折断的树枝坚强的伫立着,韩瑾瑜不由得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感叹道:“你可比我还要命大。”
躺在地上的人正是被人推下悬崖的秦莫邪,她早已昏迷过去,自然不可能听到韩瑾瑜嘴里念叨的话。
秦莫邪若是听到了,倒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不死不残还能偶遇到恰巧路过的路人,不是命大又是什么。
韩瑾瑜略微深思,心想着:“只怕自己是撞见了什么杀人抛尸的场面,又或是殉情寻死的场景。”
无论是以上哪种,都意味着后续之事会十分麻烦。
撞到他的陌生女子究竟是何人,此事背后又有何玄机,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是一场隐藏在迷雾深处的迷宫,亟待解密。
韩瑾瑜本就是路过,这女子即使还有气息,躺在此地等人来救也不是等不起,他决定隐下自己心中的好奇心,只当是没见过此人,决定继续往前赶路。
何况此地属南郊国,他本是出门游历,要是暴露出身份,此事就会从救人的小事,变成一件与国家安危相关的大事。
毕竟一位北燕国的王爷,偷偷摸摸的跑到南郊国来,他是真心想来游玩,但要让南郊国的人相信此话,就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了。
若是只考量自己的安危,韩瑾瑜定是不会救下这女子了。
可也不知为何,他依旧站在原地未曾远去,心里还有些许犹豫,终究还是太过善良,做不到绝对的不理会。
就在此时,昏迷之中的女子隐约有了些许反应,她扯住了准备起身离开的韩瑾瑜的衣衫,语气十分微弱却显得很是坚定,“救……救救我。”
话音刚落,人又彻底昏迷过去,可是扯着衣衫的手,却并未松开。
这一声求救,像是狩猎场的困兽最后一声嘶鸣,那女子眼角有泪滴落下,染湿了一下块地。
这泪好似滴在了韩瑾瑜的心口,而她伸出手像是握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姿势,更让韩瑾瑜心里有了波动。
韩瑾瑜明白,自己若是真的想走,即便这女子是完全清醒的,也缠不住他,可就是这么轻轻的一扯,却好似是考验起一个人的良心来。
“到底要不要不救你?”韩瑾瑜低头看着躺在地上彻底不省人事的女子,不由得问自己。
救下她,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不救,则意味着将来的某日想起今日之事,心里头或许会产生愧疚与自责之情。
不救,才是最保险的作法,他可以接着游历山河,无需担心其他。
可是见人脸色苍白,韩瑾瑜终究是起了恻隐之心,“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是遇见了,我便救你这一次。”
如此想着,他再次蹲下,拾起这女子右手腕,给她把起脉来。
韩瑾瑜学过一些医术,对于基本的脉搏征兆意味着什么都十分明了,这一把脉,韩瑾瑜发现这女子竟有流产的迹象。
“奇怪,这么高摔下来,竟未曾受太多皮外伤,反而是将要流产的脉象。”
韩瑾瑜心中诧异,再一看,只见这女子躺着的黄褐色泥地,因染着鲜血,此时在日光的照耀之下,竟开始泛起了紫红色。
“糟了。”韩瑾瑜急忙惊呼,他对自己的医术虽是自信,可这女子生产之事,当年学医之时,他却一贯是学得极其敷衍,只会一些皮毛。
本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探出的脉象出了问题,这一看对方下身流出的血,韩瑾瑜心里确定下来,他还真的未曾探错,这女子确实是将要流产了。
只怕是肚里的孩子,帮这女子挡了这一劫。
但此时到底该如何,韩瑾瑜并不确定。这肚里的孩子此时肯定是保不住了,那这淤血是流干净了好,还是给她止住血才好,他并不确定。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先给你止血罢。”
既是定了方案,韩瑾瑜也不再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