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花转过头,斜了那边笑咧了嘴的青年一眼,侥幸赢了个上三阶罢了,有什么可高兴的,阿柴神色一变,用微笑掩下贱笑,迈步走向坐在地上还有些发愣的柴铭城。不等他伸出手去,后者便已站起,怒眉张目,手一伸便将几步外被牵引过的黑刀握住攥紧,“刚才是我大意了,再来!”
“呵呵,”背后传来花滢滢的冷笑,她丝毫不掩饰言语间的嘲讽意味:“大意?就凭你不到七阶的境界,哪来的脸面去轻视他?”
柴铭城右手颤抖着,手中的利刃割破空气晃荡不已,抬头却见阿柴再次双手握刀严阵以待,一脸的诚恳与认真,他自嘲一笑,摆出架势轻吐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今天都要全力以赴了,哪怕对面只是个下三阶,哪怕只为了自己身为半步立刀者的荣耀和尊严,那种被称作能的力量在体内高速流转,身周的空气也开始加快流动。
七阶及以下的权能者,境界职阶所赋予的力量还是只限于能的层面,到了第八阶才正式步入权的世界,当然,各村村长皆是特例,能在七阶巅峰时接触权之力。下三阶的权能者,可以感知到自身甚至所处环境的能,身体会被动吸纳这些能并淬炼皮、骨、筋脉、肌肉、血液,但由于是被动吸纳,所以体内的能极为混杂,若是环境恶劣亦会影响身体机能。上三阶则是有了主动吸纳的能力,并且从此开启各种能力的专修之路,等到所修能力达到可以勾连地气、改变环境的程度,便是踏入了第七阶。
柴坎村的能力当然大多以柴刀精通、劈砍伐碎等为主,具备极致的攻击性,这当然离不开百代的血脉传承,更与柴坎村特有的文化源渊紧密相关。各种能力表面上各有长处,亦存强弱生克之理,却无好坏优劣之别,高阶权能者的战斗最终还是要看个人能力的理解和掌握,这些与境界权能职阶相关联,却不是必然联系。比如柴疯子只是初入七阶,能打得一众大佬灰头土脸,而花海河身为木兰村次顶级战力,正面相抗不是一合之将,但花海河对自身能力理解较深,亦可以通过策略困住柴疯子一段时间。而下何村的何出水能力其实被齐官克制,他却能在交锋中不落下风,毕竟他够阴险啊,懂得如何适当地运用能力,齐官的月辉可以破了他的影子,但他亦能借阿柴被月辉照出的影子发动影遁。
再回到两人交锋的现场,可以看到柴铭城和他的利刃已经占据了上风,每次黑芒暴起,兵刃相撞都能打退阿柴的刀势,接着便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碰撞,叮叮叮叮叮,以及逐渐蔓延的黑色,再以极暴烈的一斩或劈砍收尾,迫其连退数步。
而在这接连几次的交锋之中,有数刀成功突破阿柴的防御,追上后退的青年,在其左肩、胸口、腹部、后背留下创口,不深但是血迹透过衣袍清晰可见,阿柴的刀并不比柴铭城慢多少,力度相差不远,但是远不及他的持久高速斩击,虽然能预测对方的攻击意图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反应。毕竟柴铭城对于这种战斗方式熟练已久,在以往的砍柴训练中亦是采取类似的招式,几乎成了身体的本能,先手一刀打开局面,接上无缝连斩,最后全力一刀收尾。而阿柴的砍柴方式大开大合,都是较为基础的劈砍动作,加上少量的横斩,所以出刀的弧线以及力度掌控较为完美,但是一旦陷入高速对击便会漏出破绽,因而身上的伤口全是高速对碰时留下的,反倒是让柴铭城使出全力的两刀难有建树。
尽管如此,阿柴落败之势已显,在不断发力中伤口扩大,血流更多,每次两刀相碰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等到被劈退之时又会感到极强的晕眩和震荡,手臂沉重而麻木,连身体的敏捷和平衡都快保证不了了。柴铭城亦是剧烈喘息,虽然身上并无伤口但衣袍凌乱头发飘散,握住刀柄的双手抖动不已,作为每次交锋的进攻方他亦是消耗巨大,只是连续数次击退对手甚至打退数步,依旧未能得胜,这让先前就已栽倒过一次的同辈第二人倍感耻辱,不由得暴躁起来,我就想赢一个下三阶的笑话而已,至于这么难吗?
阿柴眼神愈发昏沉,甚至还在间隙里打了个哈欠,到此时即使全身都在疼痛也难敌逐渐泛起的疲惫,大爷的我昨晚可是被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的,今天又起得那么早,已经元气大伤了还来挑战,我挑你个瓜皮哦。那边柴铭城看到阿柴甚至显现了困意,更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明明连中数刀片体鳞伤的人是他,为何感觉自己反而是落了下风的一个?柴铭城咬牙,身形一沉,刚要把刀上的黑芒催动到极致,便听得风声一阵,眼神一动才发现对手的刀已到了身前,慌忙举刀相迎,乒!
村花转过身来眼神惊骇,柴铭城的黑刀穿过阿柴的左肩偏下,刀柄之下铭着夜雨二字,露出的刃上血迹鲜红,而他不可思议的低头,胸口上血迹蔓延,阿柴的制式柴刀刀身只有一半在外,死死地扎入他的身体。
“呃!”
“你输了…。”
“噗!”竟是同时喷出出一口鲜血,缓缓跪坐在地。
断刀,残鞘,破碎散落的衣袍,鲜血沾染尘土和遍地落华,初升的红日,刺目的光辉,以及光辉下仓促赶过来的村花。
阿柴闭上眼睛,嘴角笑意不消,像是沉浸在一场美梦之中,就先休息会儿吧。
柴坎村东,治水君摩挲着祖传兵刃山青,感受着愈发滚烫的刀身和自己渐渐剧烈的脉搏,忽然他站起身来,望向西边,其实视线被院墙所阻,但那种感觉不会被隔断,他做了一个决定,转身走进治氏的祖堂。等到堂屋里吵翻天之时,他却凝神望向屋外的朝阳,旭日喷薄,万丈光芒。
柴坎村西,柴疯子也在擦拭师傅传下来的大刀,巨大的刀鞘更像一面窄盾,上面只有伐道二字的装饰,此外别无他物,而在大刀刀身的一侧还刻着“两刀”。
柴坎村中,八阶权能者、柴坎村村长柴久生通过特殊的扩音装置向全村宣布了砍柴试炼预选赛的消息,举村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