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两位倒卖阴物的人被抓住了。英灵将银票还给段海喻,就打算让他们主仆二人先回去。
可这里只有马匹,没有马轿,况且,夜已深,主道上不好骑马,三人便都暂且留宿于此。让往来的小厮传了句话回去,算是报个平安。
柳锐带着几个人把两个犯法的商人带去了衙门的地下监狱;魏安则去往英灵暂住的客房,将匕首呈给了她。
“老大,这匕首便是那老者身上所携带的,锋利非常,削铁如泥,可媲美您的紫月。属下特地送来,您研究一下,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魏安缓缓说道。
魏安向来心细,一些小细节往往比他人观察更加入微。
这把匕首,也是牛皮剑鞘,刃上如覆霜雪,剑柄处镶着一颗深紫宝石。英灵解下紫月,细心对比,发现这把匕首大体设计同紫月差不多,只是宝石颜色比紫月要再深上一点。就暂且叫它“紫阳”吧。紫月和紫阳,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
两颗宝石看起来很是不凡,尤其是把两只匕首放到一起时,一种奇异的感觉便从心里升起??????
介于夜已深,不适合再多加推断,魏安离开后,英灵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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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英灵起床后,灵光一闪。突然记起,山东段氏原身是珠宝商,段海喻送她的那颗东珠,应该也是来自自家收藏。那么,这两只匕首上的宝石,他能不能追溯一下来源呢?
于是,她飞速地换衣洗漱后,便直奔段海喻的客房而去。
刚到隔壁院子里,便看到段海喻坐在石桌上在看什么文件,段乾在一旁侍候着。见英灵这么早就来了,两人都有些吃惊。
段海喻抬眸看见一袭黑裙的少女,她眉眼间透露出一股急切,问道:“怎么了?昨夜倒卖阴物的案子出了问题?”
英灵摇摇头,道:“不是,是另一件事。”
段海喻眼神示意段乾,段乾立马转身去沏茶。
英灵拿出手里的两只匕首,指着左边的说:“这是我从南国战俘那里得来的,紫月”;又指了指右边那把,道:“这是昨天那老人身上的,我取名为‘紫阳’,两把匕首极为相似,非常锋利”。
段海喻打量了匕首几眼,又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英灵指了指剑柄上的宝石,示意着段海喻。
他先是分别看了看两颗紫色的宝石,又放在一起研究,道:“南国,紫水晶,子母共生石的品种。”
英灵急切问道:“还能看出什么别的线索吗?”
段海喻沉稳道:“价值不菲,两把匕首的制作工艺很精湛。皇家军工部才能造的出来。”
“皇家军工部?那一般是什么样的人才配拥有?”英灵问道。
“这种等级的匕首,起码是将军级别的人才能赏赐得到”。段海喻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不动声色。
英灵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把匕首来自一个武功极高的战俘,当时,南国将士被镇南军打得溃不成军。所谓“穷寇莫追”,可真正能灭了全军,谁会不追?若不是当时山谷起火,把镇南军熏得进不去,那群人绝无生还之机,也不会暴露了英灵的假身份。
起初,为了蒙蔽敌人,也为了鼓励我军,英灵一仿当年的兰陵王,戴上面罩,穿着宽大的袍子,从不下马。让人误以为是一位有沙场经验的男人。
可是,那场战斗中,对方将军竟然利用刀剑毁坏了她的伪装,于是,一个小女娃的形象展露无疑。我方欲灭口,敌方想传信。山谷里的火,多半是南国军队放的。
最后,英灵守岗两日,终于捕获到这名战俘。当时,他身体已经烧伤严重,为了从他嘴里得出信息,特地找来医师救治,这人受着重伤居然拿着匕首伤人。在即将被降服时,自尽了。
这段经历一直印在英灵心里,如若当时身份没有暴露,南国绝对不会想到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对付她。至于那个被烧到面目全非的人,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南国的将军。
段海喻看着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有一种了然,还有不甘,以及常年身处沙场的杀戮之气。
他盛下一杯茶,递到了英灵面前。
英灵被他的举动唤回神,拿起茶杯,茶水向来有清心的功效,段海喻的茶尤其显著。
英灵忽的扫到两把匕首下面正压着段海喻的文件,便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个点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闻言,段海喻竟展颜一笑,“你什么时间过来,我都在理事。”
英灵也微微一笑,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日,把你突然拉过来,有没有耽误什么事情?”
段海喻眉眼微垂,“银两是皇上赏赐的,当时,正打算存到钱庄。没想到反而帮了你抓犯人。”
说起帮忙,英灵记起自己还欠他一份回礼,毕竟,东珠真的很珍贵。
于是,她拿起两把匕首,将昨日收来的匕首递给了段海喻:“送你,它叫紫阳。削铁如泥,将它绑在腿上,可以防身用”。
说着,拿起紫月,绑在腿上给段海喻做了个示范。段海喻接过,嘴角不自觉地微扬,按照英灵的手法绑在了腿上。并不重,很是隐蔽,的确是防身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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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出了段海喻的院子,便径直去了大堂。红音、绿袖和明玦也刚到,四人就一边吃早膳一边聊天。
“小姐,你昨天去哪儿了?我们一直找不到人,可急坏了。”绿袖略带埋怨地问道。
英灵白她一眼:“你们还说呢,昨日,我一直都在珍宝街上,愣是找不到你们!”
听英灵这么说,绿袖惊讶开口:“你一直在珍宝街?”
明玦率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绿袖、红音直瞪着他。
英灵嗅到一股诡异的味道,“你们莫不是出了珍宝街没叫上我?”
红音微咳一声,道:“其实,我们没怎么逛珍宝街。明玦世子说,隔壁有条小吃街,我们就直接过去了。不记得叫上你了”
明玦尴尬到不敢看英灵,只是嘴上嘟囔道:“可不是吗?看着那些小玩意,闻着隔壁飘来的味道,我都怀疑我看的是玉珠还是油炸豆腐??????”
英灵不由心里喷血:油炸豆腐??????小吃街??????
平复一下心情后,她将昨日的事情讲给这三个人听。从发现老人的摊位有问题讲到镇南小队逮捕他们。当然,诸如被段海喻按进了怀里之类的细节,一概忽略。
听完后,明玦最先开口表现:“英灵,你看,你昨天晚上独有收获啊。这不就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么?小吃和抓倒卖阴物的人比起来,不正是芝麻与西瓜吗?”一边说,还一边拍拍她的肩膀,给她比大拇指。
红音绿袖不由齐齐看了他一眼,心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英灵瞪他一眼,道:“你可别给我提小吃的事情了,我会喷火的!”
三人随即去了衙门,一则看一下热闹;二来,把紫阳的来历再问一问。
河东父母官的确是好官,也擅长断案。几句辩答之间,就问出了事情原由:
这两人,是桃李村里的两个商贩,只是邻居关系。这批阴物来自隔壁山溪村里的一伙盗墓贼,源头上是来自前朝一位官员的坟墓。那位官员官绩平平,但算得上是一代老臣,陪葬品还颇为丰厚。于是,这伙歹人就起了心思。
而至于那把紫阳匕首的来历,老者告诉英灵,是他前几年在山东游历时,从一位山东人手上买来。
当时,夷越入侵,北国军队抵制了许久,是在南国退兵后才平定下来的。那位山东人忙着逃命,这把匕首是他从死掉的夷越人身上得来的,为了换钱,就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老者。
夷越人的匕首,南国紫水晶,将军所拥有的??????这几个词同时涌进英灵的脑海,既然是南国人所造,为何会到夷越人的手上?
夷越地势多山,土壤贫瘠。当年,它不过是个小国,这打仗自然会产生极大的消耗,即使北国当时兵力都在集中抵御南国,夷越也断然没有胆量独自来招惹北国,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关于当时夷越来犯,不是没有人揣测这是南国唆使的,但是,左宰相力言不是,还拿出双方基本武器的对比,以及,多年来,夷越同南国关系并不好的事情来佐证。当时人心惶惶,左宰相权高位重,硬是将此事说成了夷越只是趁机抢过冬粮,而排除勾结的选项。
如此看来,这个左宰相,很有问题。
左右宰相,现今年岁都比较高了,长居辅阁,不太理政了。但,就怕有一天此人突然跳出来坏事,还是得留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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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黄昏时分,为了补偿英灵的小吃,三人又去了夜市。反正主城区大,多逛几天也行。
可是,今日去时,四人在酒楼吃饭,却瞥见侦察兵一个个地似乎在检查什么东西。英灵眼尖,透过二楼窗子便看到了这幅画面,问道:“那个红牌牌是什么?”
见四人都有些好奇,一旁招待的侍女特地上前解释:“这是针对他们这些地摊小贩的新规矩。好像是行政处发布的,每个摆地摊的商贩必须办理许可证,把自己售卖的物品好好登记,手续办好后,就发这么个红牌。以后,每日这晚饭前,派士兵来检查一遍。”
英灵听后,淡淡一笑,似有一丝欣赏,心道:这反应还真是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