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达谦做了一个梦。
就在回国的前一晚,他梦见一只鸟飞落在他的床头。它收拢洁白而齐整的翅膀,垂下柔软的长颈,静静地望着他。
他住的酒店邻街,窗帘未拉,即便在这样的深夜,也有来往不息的车灯照进房间,把屋子笼入一层令人不快的光亮中。但在这个梦里,它们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犹如某种活的隐形的魔法水母群,均匀地悬浮在空中。
它们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低嘘声,令他平静。
那只白鸟的双眼有着深不可测的黑,圆而亮,如同毫无温度的透明石子。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的瞬膜翕动,像冰冷黑暗的宇宙,竟有一刹那的闪烁。
沈达谦常常做梦,梦境通常包含了许多熟识的人和事,但多数情节冗长且模糊,或尴尬,或凶险,更多的是纷杂无聊。他没做过这样清晰、离奇却平静的梦——像是什么事情即将来临的预兆。
梦中的这一幕静谧而绵长。他与白鸟安然对视,仿佛外面的世界已经停止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