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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心甘情愿做一只出头鸟

金前郎找到岳树宝,对他不幸丢掉工作的遭遇深表同情。

在闲谈中,金前郎不露声色地透露:

“那个种鸡项目被琅镇建筑公司老板崔明久承包,当初就是他指使东北下来的地痞找他的麻烦,无利不起早,他要是不承包,还用着花钱买凶?这些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岳树宝半信半疑地问:“我也不认识姓崔的呀,能是他下的黑手吗?”

金前郎说:“你是不认识他,但是你不同意调换地,项目就落不了地,他就揽不成活儿,你挡住了他的财路,他就六亲不认了呗。你知道现在是谁在施工吗?”

岳树宝说:“隔行如隔山,我一个做饭的,哪里能知道你们建筑行业的事啊?”

金前郎故作神秘地说:“我跟你说吧,是你的堂兄弟岳树仁在工地上施工呢,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也不想想,没有家鬼,引不来外贼,村里不出叛徒,外人怎么知道哪一块苞米地是你的?

一个东北人怎么能在你单位门口找麻烦,还把你的底细摸得门清?老板崔明久是不认识你,通过岳树仁不就认识你了吗?”

岳树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恐地望着金前郎,好半天才说话:

“平时看着岳树仁是个很仁义的人,不能做出苦兄害弟的事吧?”

金前郎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

一个人为了两个钱,娘亲老子都不顾了,更别说是早出了五服的堂兄弟了,哥哥呀,你吃亏就是吃在个实诚上,你现在还说他好呢,让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其实人早在你背后捅刀子了。”

岳树宝双手抱头,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见他不说话,金前郎继续扇风点火:

“路不平大家踩,岳树仁太不仁义了,对自己的兄弟也能下得去黑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完!”

岳树宝无奈地说:“人家多大的势力?咱一个平头小老姓能把人家怎么着?认倒霉吧。”

金前郎说:“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你不用怕他们。只要你今后跟着我们一块干,兄弟们就是你的靠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岳树宝简直不也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个伙夫,就会蒸个馒头做个大锅菜,我到你们工地上就是一个废物。”

金前郎却说:“我看中的就是你的人品,在工地上能干老本行最好,就是不做饭,你出力也没问题,谁家的地也没你种的好,只要舍得出力,工地上就是香饽饽。”

岳树宝正愁着没事干呢,一个大男人蹲在家里不让人笑话死了?没想到人家找上门来,何乐而不为呢?便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我就去干干试试,不好的话你再撵我走。”

金前郎笑着说:“你这手艺别说撵了,请都请不来,你明天就来上班,工资从明天开始算,一上班就是大工的工资。”

岳树宝第一天到新单位来报到,心情很复杂,以前上班,自己的眼睛是除了看路就是看天的,琅村没有几个人能够入自己的法眼。

如今和泥腿子一起搬砖和泥,风里来雨里去,眼睛只能看着地了,再往天上看,脚下什么时候扎了钉子都不知道。

没想到,金前郎并没有让他下工地,而是给他安排了另一件事,只动嘴就行,不用出大力。

金前郎可不是为岳树宝一个人安排活干,而是团伙行动,他要在琅镇上搞出一点动静来。

一个人人单势孤,成不了气候,和他一起行动的还有8个承包户,承包地都在种鸡项目周围。

动身之前,金前郎将9个人集合到一起,开了一个战前动员会:

“群龙无首,一事无成,岳树宝就是你们村民维权小组的小组长,一切听从他的指挥,他叫你们上东你们别上西,他叫你们打狗你们别撵鸡!事成之后,愿意到工地来干活的,每天按一个半工来算钱,直到工程结束。”

岳树宝一行9人在村里的大街上咋咋唬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到村委会讨说法、要公道,一个个横眉倒竖,吹胡子瞪眼。

村民正愁着没个热闹看呢,三三两两地来到大街上看耍猴的。

一群人轰轰烈烈地走到了村委会办公室,原来气势汹汹的队伍立马安静了许多,因为他们看到了金五珠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里面喝茶呢。

要是没有金前郎的战前动员,要是没有岳树宝在前面带头当先锋,要是没有钞票的诱惑,这群散兵游勇早就作鸟兽散了。

田浩仁见是岳树宝带着一帮乌合之众拥进了办公室,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只要是岳树宝出头,肯定不是做好事出义务工。

正当田浩仁不知如何应对这些人的时候,就听得里屋村长大声质问:“谁在外面吆喝?过来打山仗还是要拆房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话是拦路虎,衣是瘆人毛。

金五珠在里屋一开嗓,外间顿时鸦雀无声。

8个人齐刷刷将目光聚到岳树宝脸上,岳树宝此时如芒在背,一时也慌了手脚。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混到这步天地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再说有金前郎和鑫圭磊公司在背后给自己撑腰,还怕他个球?

猫老了不避鼠,虎老了不发威,金五珠人老了,尿不成个直线,成了浇花的喷头,还有多少能水?

岳树宝暗暗地为自己打气,攒足了底气,壮着胆子说:

“村委会是你家的金銮殿,村民有事不能来?我们都快没活路了,就没人管我们的死活?我们选出你们来,是为了给我们当家做主的,不是当牌位供着的,我们家里都不缺祖宗!”

金五珠听出来了,是岳树宝在外间兴风作浪,心里纳闷,刚把他的事摆平了,又出什么幺蛾子?

金五珠故意问:“是不是岳树宝呀?不到单位去蒸馒头,到这里争的什么闲气啊?”

打人不打脸,骂人别揭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村里连小建设这个痴巴都知道自己丢了饭碗,金五珠能不知道?

金五珠这是成心故意羞臊岳树宝。

岳树宝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冲进里屋,吼叫道:“你坐在屋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净说风凉话了!我工作丢了你幸灾乐祸是吧?我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你也没有好日子过!”

金五珠故作惊讶地问:“你开玩笑呢吧,好好的工作怎么丢了呢?”

岳树宝说:“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还不是因为承包地的事遭到你们的暗算?匿名信是你指使谁写的?”

金五珠一头雾水,好奇地问:“什么匿名信?你可别冤枉好人,拿屎盆子往好人头上扣!”

岳树宝说:“别在我面前装清白,少不了你们这伙人作的妖,等我查出来,非刨了他家祖坟不可!”

外屋的人也是头一回听岳树宝说起自己的事,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扒在门口向里张望探听。

金五珠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十分不屑地问道:“你们都是和岳树宝一块来的?都和我有血海深仇?”

这8个人有如绵羊见了狼一样,纷纷向后退去,有的摇头,有的低脑袋,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金五珠说:“有事的,就进来说,我可不堵着你们的嘴,当面不说的,背后不要乱说,让我听见了可不客气。没事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愿意走的,就老老实实地坐着,别跟着瞎起哄!”

除了岳树宝,没有第二个人进屋,当然也没有人离开,离开了就拿不到钱了!

谈成了,大家跟着沾光;谈不成,枪子儿先打出头鸟,岳树宝现在就是一只出头鸟。

见无人敢再进来,达到了自己分化瓦解的目的,金五珠故意用力地关上了门,里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了,一对一PK,金五珠有了百分之百的胜算。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仿佛切断了援军,岳树宝不由自主地一阵心慌。

“咱爷们前两天刚打完交道,不打不相识,你现在就直说吧,带着这帮人来干什么?”金五珠话锋犀利。

岳树宝说:“还是为地的事,那是哪来的土匪?自从他们进工地开始,一天到晚暴土扬场的,我今年就剩下那么1亩苞米了,上面除了沙子就是土,你让我怎么吃,喝苞米粥硌掉牙谁给补?得了胃结石谁给治?”

金五珠心中暗喜,不动声色地问:“你身后一帮子人都是为这件事吗?”

岳树宝说:“这些人的地都在工地周边,都跟着遭了殃,这年头真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唉!”金五珠故作为难之色,“征了地之后,地就是人家的,我的纱帽翅小了,管不着人家。当初我想把这个工程要下来,照顾一下村里搞建筑的包工队,可是人微言轻,没人瞧得起啊,碰了一鼻子灰,在镇上没脸,在当村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岳树宝问:“你的意思是,你管不了就不管了呗?”

金五珠说:“谁说不管了?关键看要怎么个管法?你让我现在到工地上跟他们说什么?

我当村长的能带头挑事吗?

笑话!

你们都有嘴说话,又不缺胳膊少腿的,该怎么办你们心里没数?

我当村长的能胳膊肘向外拐吗?出了问题,自然就有人来找我了,到那时我能向着外人?”

岳树宝说:“你说的我听不太明白。”

金五珠说:“你们那么多人,回去商量一下,肯定有人给你们出主意,要不然能这么心齐,一下子涌进来十来个人?

你们只要是维护自己的利益,不要无理取闹,我永远都会支持你们的。快回去吧,别在这里瞎耽误工夫!”

岳树宝在锅里玩铲子时间长了,眼界只有锅台那么大,哪能有金村长的宽广视野啊?岳树宝就是村长锅里的菜,被他玩得团团转。

岳树宝似懂非懂地带着众地邻又回来找金前郎,将经过详细地复述一遍。

金前郎也听出来了,村长这是话里有话,但又不知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事关重大,金前郎不敢擅自主张,便将情况向老板金原地做了汇报。

金原地说:“金五珠是个老狐狸,上一次承诺我们的事没有办到,脸上无光,心里肯定也憋着一肚子火呢,岳树宝去找他的事,他一个太极推手又把球甩给我们,这一招有四两拨千斤之妙,姜还是老的辣。”

金前郎若有所思,频频点头,说道:“按您的分析,他这是借力打力,事情闹起来,他真会帮我们吗?”

金原地说:“会的,其实他帮我们就是帮他自己,帮他在村里树立个人威信,要不然,光让老百姓听他摆布,一点利益为村民争取不到,说话像放屁一样,以后谁还听他的?”

金前郎说:“您是说,现在还不是村长出面的时候?”

金原地说:“对,关键时刻他一定会出面的,他在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要由我们来创造,我们要在后面加大力度,推着岳树宝这些人使劲往前顶,闹得动静越大对我们越有利。”

金前郎赞同地频频点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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