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顾南驰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苏遇和小河换着给他守夜,听见内室有动静。苏遇点了油灯,说:“顾三哥,你又做噩梦了?”
顾南驰无精打采的应道:“嗯。”
苏遇坐在顾南驰床边,安慰道:“我在这,没事了啊。”
顾南驰说:“你去睡吧,我一个人躺会儿就好了。”
苏遇说:“那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顾南驰坚持道:“不必了,你先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苏遇不好强求,“你若再做噩梦了就喊我吧。”
“嗯。”
苏遇熄了油灯,内室可见门外射进微弱的月光。
顾南驰躺在床上,恍恍惚惚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年,她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时光。
记忆中第一次看到她时,他缠着她对她说:“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精致的小男孩,却并未搭理他。转过离开,一会儿就不见了。
“哎——你去哪?”没多久,顾南驰就只能看见她的背影。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嘟起小嘴,自言自语着说:“为何他们都不跟我玩,为什么他们都不理我?”说着,眼上朦胧,泛起水雾。
“三公子!”远处,一阵呼喊声,可顾南驰却并未听见。
“哇——”顿时,他就哭了。而远处的纳兰堇,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纳兰堇捏着衣袖,擦了擦顾南驰的眼泪,哄道:“乖,不哭了。再哭明日啊,眼睛就肿了不好看了。知道嘛?”
顾南驰说:“哥哥,真好!”
纳兰堇脸色有些僵硬,跟顾南驰小声的解释道:“我不是哥哥!”
顾南驰没有接着哭,反而随意的擦干眼泪,笑嘻嘻的说:“那就是弟弟了,你要唤我哥哥。”
纳兰堇摇了摇头,不语。
“你别走啊,你唤我哥哥,我保护你!好不好嘛?”顾南驰怕她不信接着说,“我爹爹可是将军,可厉害了,谁也不敢欺负我!”
看着他一脸自豪,纳兰堇说:“不需要,没有人会欺负我,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我们好像哦!”顾南驰脑回路有些不太一样,“那我们结拜好不好?”
纳兰堇并未同他再闲谈,对着的身旁的宫女说:“将这位小公子送回去吧,他家人应该着急了。”
顾南驰并未见过她,也不知她的身份只是把她当成朝臣家的小姐,普通受邀前来的人。而那宫女也是这么看顾南驰,谁成想顾南驰最后却成了凤宸宫的男主人。
可谁知,顾南驰不肯了。一直闹着,纳兰堇只当他是孩童心性,还将他带回了凤宸宫。
“是。”宫女说,“小公子随奴婢去找你母亲和父亲好不好?”
“不好!”顾南驰嘟起嘴有些生气的说,“我才不要回去,我就在这才不回去!”
顾南驰耍着小性子,闹着脾气不愿回去。让纳兰堇和宫女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安置。
“这……”宫女有些为难的说,“你若不回去,岂不让你母亲和父亲担心?”
“那正好,她们就别想随便把我许给旁人!”顾南驰赖着说,“反正!我就是不走,就是不回去!”
纳兰堇有些无奈的说:“好好好,不回去就不回去。”
身后宫女说:“五公主,这恐怕不合规矩……”
纳兰堇对一旁宫女说:“无妨,你去前头瞧瞧,看看谁家丢了儿子。同他家人说一声,免得让他家人忧心。”
“是,奴婢告退。”
也就这样,顾南驰被纳兰堇带到了凤君的寝宫。小小的年纪逗得凤君笑不拢嘴,在陛下跟前也不畏惧。倒让女皇和凤君,对他更加喜爱。他也凭着她们的宠爱,时常被女皇招进宫,陪伴凤君左右。
可让顾南驰印象最深的,却是凤君问他说:“还是南儿招人喜欢,给我们阿堇,当正夫可好?”
那时的顾南驰,只是呆呆的问:“正夫是什么?”
凤君说:“正夫啊,就是这一生一世都不离不弃的人。是可以一直陪在阿堇身边的男子,是阿堇可以依靠的肩膀,也是阿堇这一世都不能甩来的人。”
可顾南驰当时却说:“南儿要当阿堇的正夫,南儿要一辈子跟阿堇在一起。”
回想起来,嘴角多了一分笑容。心里想着,你这辈子都别想撇下我一个人。
慢慢的,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纳兰堇。那时候,他们还没有那么生分。这一切,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是,在凤君死后吧。什么都变了,他再也没有借着进宫陪着凤君的由头看她,也没有人再把那桩婚事当回事。
可这一切,都没关系。她看见了那道懿旨,自然就会娶他了。想到着,顾南驰掩着嘴笑着。身上的伤,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可凤君说得没错,阿堇以后可是要当女皇的。他若想坐稳凤君之位……这道懿旨,只是让他多了一个伴她左右的理由,却不一定能得到她的心。也不一定能顺利当上凤君,朝堂上他人微言轻,唯有拉拢朝中权臣……
夜无霜,虽不好深交也绝不可得罪。而旁的大臣,有实权的也就那么几个。驻守封地的得个眼缘便好,在京都的也不能少了来往。一步一步,慢慢来。
纳兰堇在京都,也有不少大家公子倾慕她。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可不能让旁人抢了他的位置!他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再看纳兰堇一路风尘仆仆,若不是急着赶回去,也不会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吧。
易容成“夜无霜”的属下和顾家两姐妹,也赶到了边关,而在边关等着她们的,却是一场硬仗。她们更没想到的是,明朝为了能除掉夜无霜,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夜无霜行军数年精通兵法,岂会被明朝唬住。一把火烧了明朝的军粮,又切断了他们的补给。终归是赢了此役,可就在驻军疲惫不堪时,夜无霜收到了消息。明朝带着十五万的兵力卷土重来,而边关的兵力也不过十万,夜无霜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