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表,晚上十点整,推开通往天台的门,一阵凉风铺面而来,带来一时清凉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丝落寞气息。她看起来已经坐在那很久了,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长发随风自然起伏,消瘦的背影在远方城市繁华夜景的映衬下散发着些许孤独的气息。也许是因为我也是个孤单的人,我对这种压抑的气息特别敏感,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必须做些什么来驱散空气中四处弥漫的压抑感。
抱着这样的想法走上前去,装作自然地到长椅的另一边坐下,身边随风飘来一抹暗香,看着身边的女孩那还带着一些水气的头发,突然明白她应该是刚洗完澡就上来了,心里这样想着,顺势就接着观察起女孩来了。女孩大概二十岁左右,一眼看下来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消瘦、苍白,像是住院许久的病号让人不禁担心她会不会被一阵大点的风给吹倒了,由于光线和角度问题看不大清五官,但给人一种感觉这应该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子。
就在我观察着女孩的时候,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让我看清了她的眼睛,她的眼角有些湿润,看起来就像刚刚哭过。不对!现在好像不是应该在意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像刚刚那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看是很失礼的行为,立刻心虚地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地面……糟糕,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幸运的是,女孩似乎并不在意我那些没有礼貌的举动,就在我为自己冒失的行为心虚时她突然开口了:“你喜欢星星吗?”
星星?我不禁抬头仰望夜空,到这时我才注意到一粒粒光点铺满了整片天空,如乱石铺路,错若有致,散而不乱。光芒之盛,可与远处城市灯光争辉,虽说是在晴朗无云的夏日夜晚,但是这一番壮阔的景象也是极为少见的。
女孩见未等到我的回答便自顾自说到:“我很喜欢星星,他和其它东西不一样,他不像水无常态,不像云一吹就散,也不像月亮总有圆缺;他今天在那,明天还是在那,甚至几十年后……我们都不在了,他依然在那和现在一样闪着点点微光……虽然遥不可及,可他却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只要抬头就一定会在的伙伴了。”
“失去了很多之后,我发现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变化,都会消失,只有他会一直在那,直到永远……”
女孩一下说了很多,我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二十上下的姑娘发出这样的感慨,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回话,不知道是否需要安慰她,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你呢?”说了很多之后她突然停下来这样问我。
“我?我也挺喜欢星星的……”
“我是问,你会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什么意思?是在开玩笑吧,怎么突然问出这种问题?看着她突然严肃的脸,我意识到这不是玩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我突然犹豫了起来。她似乎看透了我内心的犹豫,低下头去似乎有些失望。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那股压抑感甚至不用仔细体会都能轻易察觉到。
“是啊,你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楚希。”她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散开了忧郁的表情,笑着对我说。在星光下,这一笑显得格外甜美,让人有希望时间永远定格这一刻的想法。
“啊!很高兴认识你”被那笑脸迷住的我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应对起来,“我叫……”
话到嘴边突然停住了,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大概明白了从推开那扇门到现在空气中一直弥漫着的诡异的氛围从何而来……我似乎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事,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来这?这个女孩又是谁?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这时,女孩突然贴了过来,并不在意我中断的自我介绍。
“我知道的,你的名字。”
“现在我们已经重新认识了吧,算是朋友了吧。”
“答应我哦,不能再把我忘了。”
……
随着女孩说得越来越多,女孩的面容逐渐模糊,声音也逐渐变轻,没过多久就到了不贴着耳朵就听不清的程度了。
“还有,不要离开我……”
……
“……白谨……”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身体似乎脱离了意识的控制,慢慢得躺在长椅上。模糊的视野中只剩那璀璨的星空,和女孩在耳边发出的难以辨别的声音。眼皮渐渐合上,星空、声音周围的一切也渐渐模糊。终于,我难以抵挡强烈的倦意睡了过去。
在这种混沌的状态下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得恢复了意识。虽然还是难以睁开沉重的眼皮,但已经多少可以感觉到周围的存在了。凭感觉判断自己还是躺着的,身边有一阵微风拂过,不像自然的风那样飘忽不定,力度、风向都很稳定,是空调吗?看来是在室内了,耳边时不时传来轻声的交谈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同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是消毒水?这里是医院?
又过了好久,我终于可以控制我的身体了,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单调无比的纯白色的天花板,试着靠着床背坐了起来,果然,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身上的病号服……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我就在医院里。
这时房里的交谈声停了下来,一个医生和一个青年男子听到了我起身的响动从床帘后走了进来,在一番检查之后,医生对那青年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而我并没有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或者说没有精力去关注。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昨晚发生的事,那个奇怪的女孩,那片璀璨的星空,那时发生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充满梦幻色彩,让我忍不住怀疑是否真的有发生过这些事,还是说那只是一个病人荒诞无聊的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