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每日赵太医都会按着时辰来给李倾城把脉,虽是已经尽心尽力,可唯独李倾城就是不见好转的,不免的赵太医开始怀疑李倾城会不会再熬得过几日。
念珠更是一时一刻不离的守在李倾城的床榻边儿,但凡她有一点儿响动心坎上都是有些紧张和高兴,只是全都是假象,李倾城一直都是气息奄奄的安静的躺在床榻上。
微雪绵绵,西风轻吹。在皇城的宫门外一辆四面皆是精美的五线丝绸包裹着的马车,四角垂下贝壳珍珠串儿,辘辘的马车声加上串儿摇摆相撞发出的清脆的声响,就像是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一般。
马车里坐着一个手拿折扇的年轻俊美男子,他微微闭着眸子,朱红浅色的唇瓣轻轻的抿着,呼吸轻巧和缓的闻着摆在面前的熏香散在车间里随烟化了。
按着皇城的规矩进出马车是要接受排查的,委实这男子坐的马车毫无阻挡的进了皇城。
漫步在宫里宽敞的白玉砖的道上,撑着把颇为白色鲛人泪的透明伞,伞面画着一圈圈儿涟漪游荡着红色或黑色的锦鲤,纷纷扬扬的细小雪花落在上面,像是点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化在了锦鲤间。
这俊美男子直朝着高纬的大明宫去了,而此时高纬正坐在案前,手扶着额头抬手批改着送来的奏章,虽是有些看的眼睛都花了,不过他还是在坚持的看着。
俊美男子站在大明宫宫门前,抬着头打量了一番方才挥手打发门外的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儿,他想五年不见也不知兄长现在是何模样,胖了瘦了还是一样不变。
当年高纬尚未登基的时候,他是和他最亲近的兄长,也是朝堂上最属意的皇位人选,他们一起游山玩水,踏遍了所有的名地高楼,一直到先皇薨逝的那天晚上,原以为高纬可以顺理成章的座上龙座,最后一道圣旨上的名字用烫金的字清清楚楚的写着高无月三个字,幸而当时看见圣旨的人就只有他们兄弟两人。
高无月知道高纬心窝窝里的不快活,好端端的君主的位置就成了别人的,换做是谁都会有些接受不了,还好他不是喜欢万人之上的尊容,心坎上翻滚了半晌,默默的将圣旨上的名字改成了高纬二字。
在高纬登基的那一天,万民朝拜与天同庆,高无月在府中写下了一道奏章命人送到了高纬的手上,本想着他会好好的留自己一番,没想到一个公公骑着马来,传话高纬同意了远往封地的请求,并封他为沐沧王。
时隔五年,没有事先通禀高纬,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否还有些顾虑。
只是进里边儿传话的公公出来向着他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沐沧王,皇上有请。”
他踌躇了半晌,终还是抬起脚踏了进去,高纬背对着他站在窗柩前逗着一只关在金丝笼里的满身彩色羽毛的画眉。
高无月见了在手掌上敲了敲扇子,缓缓的走到了高纬的身后行礼说道,“微臣参加皇上。”
闻言高纬放下了拿在手里的孔雀羽毛,转过了身来,仔仔细细打量了眼跟前穿着浅白色袍子的高无月,唇角微微的勾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上还没有化去的细雪,“五年不见皇弟倒是长得越发的俊美了,不知道皇弟娶王妃了没有。”
高无月些许低垂了眼眸摇了摇头,高纬倒是挑了挑眉,携了高无月到了桌前坐下,身后的李瑾倒了两杯茶推过去,侍立在一旁。
高无月端着茶盏在鼻前闻了闻,赞赏的点着头看向浅浅勾着唇角的高纬说道,“还是皇兄宫里的茶香些。”
高纬笑了两声儿,“若是皇弟喜欢,改日朕便派人送些到皇弟的府上。”
“多谢皇兄。”
细细的品尝了一口,高纬好似想起了什么说道,“朕听闻皇弟跟着一名隐退的世外高人学习了医术,不知是不是如此。”
高无月闻言抬起了眸子,“倒也是如此,略懂的些医术,”不过转念又一想,高纬平日里书信来往都不会关心他学医的这件事儿,莫不是……脑子转了一下问道,“皇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高纬倒是浅笑着摇了头,放下了手里的茶盏长叹了口气说道,“朕后宫里有位美人久治不愈,宫里面的太医都没有法子,今日皇弟来了,不知皇弟是否愿意。”
话到此处,高无月轻轻的在手掌上敲着扇子,幽黑的眼眸子低垂又抬了起来,“臣弟自然是愿意。”
高纬听言挂在唇边浅浅的微笑顿时加深了几分,两兄弟又是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高纬便带着高无月朝着李倾城的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