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大网向下倾辄而出,尤吙躲闪不及,被大网层层包裹。网上佛光闪烁,似有佛陀诵经之意,又存金光救世之韵。尤吙身在网中,处处被封,丧失了行动能力。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大网并不能束缚他太长时间,每一次尤吙的挣扎都伴随着众僧的身躯剧烈颤抖,脸色发白,身体大汗淋漓,嘴角泌出血迹。
见此,无量老僧不敢耽搁,急忙甩出手中所有的佛珠,默念术法。佛珠盈盈颤着,泛起淡淡的黄光,升腾到空中,相绕相列,继而飞速旋转。倏尔,忽听一声霹雳,佛珠阵爆裂开来,每一个珠子进而变成一短截白骨,绽着莹莹霞光,接连落入无量老僧手里。
这是舍利子,《杂记》载道:“千年存一僧,僧德化万丈,至死身不腐,焚身现一骨,其名舍利子。”
其相传只有在得道高僧圆寂之后焚其身时才会衍生的产物,具有除魔、消灾、封印的功效。
无量老僧抓起一颗舍利子,向尤吙射去,大喝:“孽畜,休得猖狂,看我封了你的经脉”,舍利子直坠而出,打在尤吙桡骨上方,腕横纹上1.5寸处,击破皮肉,直直地镶嵌在筋骨之间,泛着莹莹佛光。光上现一老僧,其为这舍利子的主人,面色平淡地变掌为刀,向尤吙的穴位砍去。尤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头发散落而下,遮住了他的脸。那颤抖的身体和肆虐的黑发使人不难想象他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手腕处佛光澹澹,封住了尤吙的公孙穴,也就等于封住了他的一整条脉——冲脉,冲脉入属脾脏,联络胃腑,起到凝气聚血,增阳除秽的作用。经受此一击,尤吙身上的气息立即减弱,不再像之前那样劲莽,众僧得以缓息。
无量老僧继续出击,剩下的七颗佛珠陆续钉嵌在尤吙的列缺、后溪、临泣、内关、外关、申脉、照海,彻底封住了尤吙的任、督、带、阴维、阳维、阴蹻、阳蹻七脉。八颗佛珠烁烁发光,各为其次;勾连纵横,宛若阑干;起挑叠嶂,贯如星汉;交相辉映,仪态万千。尤吙再也动弹不得,只是蜷缩在地,不停颤抖。
此时的无量老僧早已油尽灯枯,精、气、神三物中他已传输尽精气,自燃涸血气,仅仅剩下一物神气。神气主精神,道识海,却于生命无益,现在就算是神仙降临也救不了他了。而无量老僧的灵婴现在也因为灵气耗尽,在向他弯腰行了个礼后,化为点点光斑,消逝在天地间。
“咳咳,咳咳,师弟们,魔头已尽然封印,断无逃离之机,在我走后,你们定要不忘使命,振兴我佛,挽救天下苍生,咳咳咳……”
其它几佛面色平淡地答道:“定不负师兄嘱托,师兄虽精、气受损,但神气尚在,仍可出窍遨游,享受烟火,得道成佛。师兄死后,我等定将师兄供奉在佛前,每日诵经,歌颂功德,望师兄早日化佛成圣……”。
他们对待无量老僧不像是对待一个相处了几百万几千万年的师兄,倒像是一个陌生人。其实,这就是真正的佛门,人人追求得道成佛,根本没有人关心同伴的生死,就像那手持禅杖的老僧死亡时,所有人都无动于衷……
无量老僧眼底闪过略微的暗淡,双手合掌,微眯着眼,仰望天空,道:“如此甚好,那么,我就可以给佛祖一个交代了。”
无量老僧的夙愿就是能够得道成佛,碑石记功,勒列佛前。现在他距离那一步只有咫尺之遥,心中却产生了犹豫。人之将死,其心也哀,对待一切都看开了。他想着尤吙之前与他的对话以及兄弟们在他临死时的反应,不由得喃喃道:“四大皆空,但成佛不也受五色所迷吗?这条路究竟是正确的吗?佛曰普渡众生,但连佛自己不也处于迷茫中吗?”
只要有一缕神魂存在,便会被供奉在佛前,享受人间烟火,显圣成佛。想到这,他摇摇头,看着空中成群的大雁飞过,露出一份似哭似笑的笑容,喃喃道:“看来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就在众佛即将过去将尤吙彻底解决之时,空气中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
“桀桀桀,老家伙,命既如此便不要挣扎了,要不是我一直韬光养晦,经脉异常,今天,我就真的被你玩死了!”
一边的尤吙狞笑着、挣扎着从网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
没毛鸡此时已经化为鸡类形态,扯着蛮古天拼命狂奔,不时摸摸自己的屁股,哀伤道:“就剩两根毛了……”
蛮古天突然停了下来,沉声道:“大人,我们就此别过,多谢大人这么多年对我族的照料,族人无物得偿。若这次族中仍有人生还,定当日日诵经点香,报大人之恩!”
那边已经冲出好一截的没毛鸡停了下来,面色冷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族于大人之恩,您早已偿还殆尽,今日,天河为照,日葵为宣,族灵为证。我,蛮古天,以蛮灵族第一百二十八任族长宣布,您对我族的百年之助,就此结束,恭喜您自由了!”
没毛鸡瞪大了双眼,怒喝道:“蛮古天,你把我焚天当什么人了,我焚天,刚正不阿,乾清不断,为人正直,可昭霄汉。既出其言,必施其为,一言已出,可坠万金。其为百年,不苟一瞬。难道你要置我于不忠不信,不刚不正之途吗?”
蛮古天慌忙说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您身份已明,那几位长老都在追杀你,回去的话,太危险了!”
“哦?那你为什么回去?”
“我身为一族之长,哪有不与族人共存亡的道理?”
“那我还是族人的祭司呢!难道不应该回去吗?”
蛮古天惊欢而又悲幽的说道:“大人,你……”
没毛鸡没好气地蹬了他一眼:“你什么你,还不快走!”
蛮古天老泪纵横:“好,好……”
二人一齐回奔,没毛鸡舔了舔嘴,忽然道:“不知怎么回事,我都有点想念大红了。”
“就是那个下蛋很大,既晶莹又饱满,烹煮最佳,爆炒为宜,腌制最次的大红母鸡吗?”
没毛鸡忽有所悟地看着他:“怎么,你偷吃过?”
蛮古天一脸正经地答道:“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干那种事呢?”,说完,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