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金色的花,捶打这半开的盛宴。我用红色的目光,扯离这破败的王座。
——乾九
按农历推算,2019年,己亥猪年,辛未日,六月廿一,大暑,胎神星宿,五行冲散,酉不宴客,醉生癫狂,宜:生坟,入殓,移柩,安葬......百无禁忌。
蝉鸣嘹亮,夏意正浓。
一名少年紧咬牙关,神情坚毅而愤恨,死死地盯着前方,他一步一步地往山坡上爬,身后雨雾氤氲中的村庄渐行渐远,鸡鸣声还偶尔响起,农人辛劳,平日里的此时都已经是炊烟袅袅,三五成群下地去的时候,今日却家家门房紧闭。
昨夜刚下过暴雨,树上的枝叶还淋漓着昨夜的雨水,一只麻雀从树叶里探出头来,抖擞一下棕黄色的羽毛,嘹叫一声就往远处飞走了,地上一片泥泞。
事实上,这蹊跷的暴雨已经接连下了七夜,夜夜电闪雷鸣,往往都是暮起而下,晨兴而骤停。
少年每一步都与脚下的泥泞深深嵌咬,再重重地拔出来,与下一寸土地嵌咬。
额头处沁出细密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游汇而下,又渐渐变成一粒粒汗珠蜿蜒着从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处滑落。
两根粗大的绳索狠狠地勒进了他的双肩,刚渗出的血珠子就化为血丝顺着绳索的纹路不断往两边扩散,再看绳索连接处,竟是一口漆黑得像要滴出墨水来的棺椁,厚重的馆板看不出什么材料制作而成,在阳光下,上面竟隐隐有暗纹流动。
少年嘴里横咬一根火把,火焰在阳光下明灭不定,只有“滋滋”声如一尾蛇般噬咬着周山深处不断响起的蝉鸣;
一个装满纸钱和鞭炮的大挎包挎在少年腰部,挎包带覆盖着绳索从左肩延伸向右侧腰部。
只见少年一边艰难地负棺而行,右手还从挎包里不断取出鞭炮往嘴里的火把里一燃,挥手向身后的村落抛出,再取出一把纸钱扔撒,如此循环往复,竟使得整个村子笼罩在鞭炮声中,烟雾与还在蒸腾的雨雾混合,弥散向村中的每一个角落。
。。。。。。
“可真是个比牛还犟的孩子啊!”
在少年负棺山坡的另一边,高达万丈的山崖顶上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悠悠叹息。
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黄袍老僧席崖顶而坐,身侧便是万丈悬崖,奇怪的是,如此远的的距离,老僧却仿佛能清楚的看清和听清对面山坡的情况。
只见老僧面对身前棋盘,一手执棋,气定神闲,老态龙钟却面色红润。
他的对面竟还有一人,此人衣衫褴褛,浑身透着拾荒人的疲态,或者说是长久不洗澡的那种酸腐气息,举手投足间却隐隐牵动着周边气流走向。
“他若不犟,那还是他么?倒是你,你已经举棋一刻钟了,这棋你到底下是不下?不下赶紧认输。”
老僧哈哈一笑,抛下手中棋子“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还是被你识破了,平日对弈尚有所不及,何况今日心有旁骛呢?哎,这棋,不下也罢。”
“跟你下棋真没意思,每次都是我赢。”
“哦?要是当年的那个家伙在,你还敢这么说么,每次我两合伙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邋遢老者老脸一红,“哎,我们不敌他的,又何止是下棋呢?自他陨落,这日子实在是沉寂了太久,算一算也有三千年了吧”
“嗯,整整三千年啦,他也是时候回来了”
“这日子,快不太平罗!”
“所谓不乱不破,让我们静候王的归来吧!”
“静候王的荣归!”
话毕,两老者一齐起身,面朝天际,古井无波的脸上竟露出几分激动与期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