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
微风徐徐,茶香清幽,鸟鸣声阵阵,阳光温暖了有些冰冷的身子……
这大概就是艾洛薇最清闲的时候了,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拿出一袋薯片,坐在沙发上捧着平板追剧,那小日子过的真是清闲了,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
“难得你还有心情看剧啊。”零度倚靠在门框上,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杯茶,“嗯,果真是永恒宫那个鬼地方特有的茶,不错啊!”
“你怎么会闲着来找我喝茶了?这会不应该在各个空间穿梭着玩么?”艾洛薇头也不抬只是盯着平板上的画面,但却没心思看下去了。
零度来了,肯定没什么好消息。
“都现在这种情况了,哪还有心情玩,我是来转告你苏天雪的话,我把事情都告诉她了,她觉得我们都被那家伙耍了。”零度呡着茶水,不由得感慨道,“哎,好茶,回头也送我点呗!”
“哈?我还没多少呢!送你?你想都别想!”艾洛薇哼哼一声,目光却落在对面一扇禁闭的房门上。
零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依稀记得那是之前给里可可安排的房间。
这个不爽的眼神……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一直在想办法逃跑呢,这两天已经逃了不下十次,不过都被我抓回来了。”收回视线,艾洛薇托着腮帮子有些无奈道,“你说她为什么会想跑呢?她现在没家了,然后我给了她一个新家,她不应该感恩代谢很开心的住下吗?老想跑是几个意思?”
零度被她这一番话给说的噎住了。
“这种想法……我认识的人当中大概也只有你会这么认为了……”零度抹了一把额汗,艾洛薇可是杀人无数的执行者啊,那种冷冰冰的性格怎么可能体会到亲人被杀死,自己还只能被迫住在仇人家的那种痛苦啊!
不过,也不怪艾洛薇无情,毕竟,她早就失去了生物该有的七情六欲,现在的她,根本不能体会到那些所谓的“情感”。
她现在,就等同于一个活的机器,无情无心。
“你过来,应该不只是想说这个吧?”艾洛薇瞥了他一眼,眸光淡漠如水。
“其实就只是来说这个的啦……”零度搓了搓手,突然就有点不敢看她了。
也不是没别的事,只是有些事,他现在还没胆量告诉她,这不光是他这么认为的,也包括其他人。
表面上所有人都很尊敬她,实际上,也一直在防范她,不然也不会让她搬来这里住了,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更放心。
艾洛薇冷哼一声,撇过头将后脑勺对着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可有大事瞒着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估计就像五年前那样吧?”
五年前么……零度微怔。
五年前啊……那可是这个世界最黑暗的时候,世界都被笼罩上死亡的阴影,近半数的皇都死在了那一年,只剩下他们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将世界重建。
而艾洛薇,便是在那个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在五年前的上千年时光里,她都不叫这个名字,现在这个名字,只是为了纪念一个人罢了。
一个,死在五年前的人,是早就消失在漫漫的时间长河中,也应该要从她的记忆中抹去的人。
零度撇撇嘴,也没法继续待下去了,而艾洛薇也不见得多想留他,这家伙说不定还是其他皇派来监视她的,毕竟是唯一能用她领域范围内快速逃脱的皇嘛!
看着关上的门,艾洛薇冷哼一声,继续看剧打发时间。
从艾洛薇的住所出来,零度缓缓走在满是植被的院落里,风撩起他的额发,天阴沉沉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是在下雨的天,之后的每一次意外的相遇,也是在雨天,包括五年前的那个黑夜。
那天,她跪在墓碑前,血水混合着汹涌的雨水将泥土染成酱紫色,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结痂,被雨水冲去了血色只剩下肉的白,她却不知道疼,只是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那墓碑上的相框,被雨水打湿的眼底,是滔天的恨。
“你们明明知道她是我唯一还活着的亲人,却什么都不告诉我,甚至还眼睁睁的看着她替我背锅,被我亲手杀死!”她冰冷的声音穿透了雨幕,撞的每个人的脑袋都在生疼,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去安慰。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她低吼着,心底涌出的,是从未有过的孤独。
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的至亲在自己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甚至最后,还是她亲自动的手,这种痛苦,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
那天,她在墓碑前跪到天亮,再到天黑,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她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点别的色彩。
“为什么要是我呢?”她轻声问,声音没了之前的冷意,平静的仿佛已经忘记了悲伤,也忘记曾经所有的伤痛。
可就是这样,才让他们觉得可怕。
“你们想要的是真正的冥皇,冥皇是妖界的执行者,不应该有任何情感,可如果我不是那个冥皇的种子,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她转过头,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笑,诡异的就像是一个死人。
如果她不是冥皇,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是不是,也能拥有那样宁静而美好的家?是不是,也能享受真正的爱和温暖,哪怕只有不过百年的生命?
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这是每个掌权者都明白的道理,她明白,却并不想明白,若只是单纯的想拥有一份和平,想寻得一处安宁,又为何还会失去这原本就存在于她身边的?
如果,这一切可以重来,她宁愿自己死在千年之前,至少不用承担这份痛苦,也至少,不用后悔自己曾经所选择的这条布满荆棘的路。
……
“可是,没有如果啊……”零度轻声叹息,“若是真的能回到过去,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可是,没有人回答,只有雨落的声音。
“我身为时空灵皇,时空之力的掌权者,却没有能力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甚至连正在发生的都不能过多的干预,那么担着这个名头又有什么意义呢?”零度自嘲地笑了笑,“皇,只是弱者强加在强者身上的名号而已,其实他们,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啊……”
零度看着厚重的雨幕,心底竟多出了一丝哀伤。
“又下雨了啊……”他轻笑道,“为什么,总是在下雨的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