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派出的强者与金光门几位长老纠结在一起,足有十多位高手,差不多金国所有隐世高手都出现了,他们势必在此将天斗门一众连根拔起。
肖宁三人赶到落石山,三位师尊正在打坐修炼,老头爬在无敌洞口饶有兴致的从山上丢下石块,然后凑着耳朵去听落石的声音。
“你们三个还回来干嘛?”觉胜见到他们先是一喜,随后突然呵斥道,“斗转星移心法全都传给你们了,剩下的等你们实力提升自己就能融汇贯通,你们不逃命去,回来找死吗?”
“肖宁就算死,也要与师父一起面对。”肖宁当即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谁要与你一起死,现在赶紧带着师弟师妹滚下山去,不然老子现在就一刀劈了你。”觉胜很气愤,背着手走来走去。
“路就在脚下,让他们自己下山,我才不去。”肖宁死活不肯。
“你就别撵他们了,好歹人家也是一片孝心。”老者翻过身来,大笑道,“当日天斗门创立之初,也是江湖侠客肝胆相照,如今危亡之秋依旧抱成一团,我们这种老骨头,就算死了也能含笑黄泉。肖宁啊!快起来吧,你师尊他也不忍心你跪着。”
佚君被觉尘叫了过去,他身中两剑,腰间还涂着丹药,左手掉在肩膀,元气无法流通,整条手臂被皇都长老打断,剔去了手臂经脉,元气堵塞在肩膀,大口喘着粗气。
“佚君啊!你是为师最后一个徒弟,我与你也鲜有交流,当下各大高手围在外面,料定他们明天就会采取行动,今日你我好好谈谈心,不为其他,就权当临死前跟你这徒弟做个朋友吧!”
相识并不久,佚君却对觉尘极为尊重。他在一块石头中困了十年,出世起,天机观老祖对他视如己出,玄机与他情同手足,除此之外,受尽欺凌侮辱,觉尘从不见外,一招一式悉心指导,上山不过两天便将斗转星移倾囊相授,如此恩情,又怎能忘记,炼丹劈柴,大事小事全都耐心指导,佚君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佚君打心底里是这么认为的,看着觉尘伤痕累累,他心里也不好过,脖颈仿佛堵着什么,说不出话。
“师父,咱两聊点开心的事情吧!你这样子我也难过。”他强忍着伤心,挤出不太真实的笑容,“师父,你喜不喜欢金国的美女?”
“这不行…这不行…”觉尘苦笑道,“我现在都好几百岁了,好久没动过家伙,现在也没这个需求了,不像你年纪轻轻的,换一个话题…换一个…”
“师父,你有没有吃过一串天的美食?”这种时候,谈什么话题都会让大家难过,干脆把烤架端出来,该怎么整还是要怎么整。
好几百年未曾开荤,感觉像是从头再活一次,纷纷聚集过来,没多久就有香喷喷的烤出来,也不拘礼,他们像是一家人,有说有笑的撸着串,佚君怎能错过如此良机,将好酒全都拿出来摆上,见没人动手,举起一瓶砸在地上,酒香四溢,顿时味蕾大开,身体的直觉告诉他们,唯有美食和美酒不可辜负。
“要说这吃呀,这可讲究呢!”老者分享人生中的光辉事迹,“咱们长生界的人喜欢生吃,就比如那些强大的道尊道圣,他们可以张嘴吸干一条河的水,也可以活生生将妖兽吞掉。但是我八百年前就遇见那么一个人,他吃东西跟佚君有的一拼,同样是细嚼慢咽,喝酒用嘴抿,吃起来就感觉特别优雅。”
“可不是嘛,我有天很有兴致跟一位一串天的顾客喝酒,我本来是慢慢喝酒的,没成想他抬起坛子一饮而尽,我惹急了,直接把他的肉串吃个精光,弄得满嘴是油,这家伙气的钱都不给就走了。”佚君笑着举起酒坛要跟老人喝一个,谁知老头一口下肚坛子便空了,弄得大家捧腹大笑。
“对了,佚君你是哪里人?”老者问道,“你跟那位着实相像,不会是同乡吧!他好像是什么春秋人?名字倒是很稀奇。”
“春秋?”佚君大吃一惊,急忙追问:“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此人行为怪异,不像是长生界人士,叫李什么…骑着一头小黄牛到处游荡。”老人笑了起来,仿佛几百年的事情在眼前一一划过,复杂的神色与苍老的面孔记录着他的走过的风雨历程,深邃的眼眸仰望夜空。
“我与他仅有一面之缘,人家道法精纯,修为上乘,如今可能正值壮年,还有幸追求长生,不像老朽这般,都快入土了……”他带着无尽的悲哀和失落,修士最可悲的莫过于寿元终止,修为停顿。
姓李的?骑黄牛?佚君大脑里顿时闪现出一人,老子一气化三清,不正是李耳吗?紫气东来,先秦时候据说有先秦练气士寻仙访道而去,这段历史出现了极大的空白,莫非这之中存在着某种关系?
他们聊了很多,年轻时候外出闯荡的奇人异事、光怪陆离的长生地域、纷乱繁华的名胜古城、多入牛毛的妖族异兽,从上古洪荒讲到人妖分离,再到人族大战,宗门复兴。洛龄听得入了神,每个人的故事都精妙绝伦,每个人的人生都饱含心酸和无奈,也有意气风发英雄无敌的气势。
最后再到加入天斗门,继承千年基业,在古汉四国风生水起,伴随着故事的落幕,很快也接近了尾声,他们开始陷入沉默,一面是修仙路途的茫然,一面是生死的抉择。
总有人为了生存而活着,这个亘古不变的话题。有人说出生便向死亡迈进,也有人说活着的价值就是证明不去死。
洛龄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悄然抹去,她看了看,“对了,我怎么没见到杜宇师兄呢?”
“对哦,我让他顺着河流下去找紫荆藤了,应该早回来了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觉尘起身,将佚君叫到一旁。
他从口袋里翻出拳头大小的鼎摆在地上,随着元气注入,鼎顿时膨胀数倍,就是平常炼丹的鼎炉。
随后他把一袋子丹药交到佚君手里,吩咐后面的事。
整个炉鼎的丹药,觉尘花了十年才将其炼制出来,丹药拥有超强的功效,能够提升功力,而且没有什么副作用,他是古汉地界唯一的炼丹师,一百多年前,妖族大举进攻古汉地界,天斗门前院长为了抵抗妖族,研制出了这种丹药,能够将人族实力提升十倍,再加上斗转星移奥妙,终于将妖族拒之门外,保得百年安稳。
为了防止妖族再次入侵,他命令觉尘专门研制丹药,就为了日后能够拯救人族。
觉尘让佚君千万收好丹药,将其转交给赵国青冥老人,而这个炉鼎,他本打算传给杜宇,可杜宇一去不复返,只得将其拿给佚君。
“佚君,为师传你口诀,口诀可控制鼎炉大小,这是一尊杀器,能炼化妖王的大杀器。”觉尘郑重地将鼎炉放进佚君戒指,他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徒弟,逐字逐句说道:“日后人类若是有难,你切不可袖手旁观,不然我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你。”
“这么重要的事情,师父你还是交给师兄吧!我怕我胜任不了。”佚君可不想为人族高举义旗,急忙将鼎炉还回去,觉尘见状反而笑了起来。
“你可以的,你师兄我还在斟酌,但是你小子,我相信你。”觉尘满意地点头,随后将控制药鼎的口诀传授给佚君。
杜宇很晚了才回到落石山,他并没有找到紫荆藤,显得很沮丧,垂头丧气跪在觉尘面前请求责罚。
紫荆藤是炼化妖王的关键,它只生长在河流湍急的地方,能够将妖王强悍的身体融化。至于其他药材,觉尘全都给了佚君,唯独缺少紫荆藤和白仙草,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真要找到不是那么容易的。
觉尘没有怪罪杜宇,他们都累了,有些东西不可强求。
这天夜里,时间过得特别漫长,每个人都睁着眼睛没有说话,他们害怕打扰别人,又或者都知道未曾入睡,只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夜,冰凉的山风在山顶肆虐,落石洞里冲出的妖风,像是一直厉鬼在下面锁魂,叫人难以入眠。
佚君辗转反侧,脑中思绪万千,干脆叫上肖宁,两人爬上高大的树梢,举杯对饮。
月亮飞快地在天际移动,最后被遥远的山峰遮住,连同最后一丝皎洁的月色收走,世界彻底陷入了沉睡,残留的淡白光芒,将山峰照的苍白无力,像是暮年老人,注定要离开了。
星辰依旧布满星空,渐渐地,起了雾,寒冷与压抑缓缓袭来。本以为是黎明将至,谁知黎明前的黑暗更加浓郁,黑色的云彩像是一堵堵墙,把人围困在中间,墙体里隐藏着妖魔鬼怪,它们在呼喊,随时可能扑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