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娘拉着沙螓婉的手,神色不安又期待,温软着声音问,“你觉得考得如何?”
周围的四人也都同时抬头看向沙螓婉。
沙螓婉摇头道,“不知。跟平日的感觉差不离。”
陈三白摇着扇子赶了赶暑热,安慰众人,“那不出意外应该可以上榜。”
冯卓起身伸了个懒腰,“等着吧,今日就放榜了。——话说咱们家是不是没人出去观榜啊?”
“早些晚些都无妨。大局已定,都放宽心吧!”
沙螓婉这会儿丝毫不紧张,能考上是好事,考不上她也不太沮丧,为了安抚淑娘跟原身魂魄,穿越过来这几个月她是拿出了当年高考时的拼劲儿全力以赴的,结果不如人意,也怪不得她。
毕竟沙螓婉对于解元没有任何执念。
因为临近这西市街区,沙家来往中人都会在花铺里进出,沙家大门很少开。
这会儿沙贝正忙碌着打扫大门口的落叶残枝,还有积了很久的细碎桂花瓣,傻宝在一旁帮忙,沙螓婉拿着簸箕跟在俩人身后笑望着他们。
沙家大门很少打开,此刻左邻右舍见到敞开的门户都好奇地望过来,巷子里有三五孩童正蹲在路边的树荫下玩抓石子儿,听到响动后睁大眼看过来。
斜对面的一家人也正在做同样的事情,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瘦小身影正哼哧吭哧地扫着地,全神贯注,并未如其他人一般好奇张望过来。
沙螓婉帮着宝贝二人,很快打扫完毕,院中陈三白躺在摇椅上,与旁边的冯卓一人一椅,都是沙螓婉“孝敬”二位师父进山选了木材,亲手打磨的。
“学生啊,随便扫一扫就好了,反正等会儿还得撒果子豆子簪花,还是要脏的。”
沙螓婉听着陈三白慵懒又散漫的语气,实在无可奈何。
为什么家里就没人怀疑她可能落榜呢?
“等会儿脏了的话再扫就是了。无妨。”
斜对门的扫地小童闻声忽的直起身子转过来,目光惊喜又讶然,喊道,“公子啊!原来是你呀!——大公子大公子,我找到人啦!”说罢冲惊讶的沙螓婉摇着手,回头喊着人。
邻居家走出来一位身穿青衫的书生,步伐微微急促,见小童一脸兴奋地指向一人,顺眼望去,淡然的脸上顿时浮出笑意,拱手施礼道:“这位小弟见礼了!在下王坤安,前几日承蒙援手相助,还未来得及感谢。”
沙螓婉将簸箕递给身边的傻宝,也笑着施礼,“举手之劳而已,兄台何必专程道谢。——竟不知你我是邻人啊,真是缘分!”
王坤安点头称是,神色有些激动,紧走上前两步要说什么,门内突然传出一声呼唤,“阿兄,你找到恩人了?”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沙螓婉袖着手笑了。
真是太巧了,原来这王坤安与王良安居然是兄弟。
来人正是当初在天下书院考学时碰到的王良安,夏日宴时也是他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与她交谈而毫不在意。
眼看王良安神色一怔,沙螓婉笑道,“王兄别来无恙?”
王良安啊一声,不自主的后退一步,紧接着惊讶又失笑,“原来当日救我阿兄的是你呀?”
王坤安愣了,“你们认识?”
王良安哈哈大笑,指着沙螓婉道,“阿兄啊,他就是我说的那个考学赢了我的沙秦忨!”
三人对视,瞬息后都笑了。
邻人中有人问,“两位今日都是在等放榜吗?”
沙螓婉点头称是,王坤生也笑着点头,旁边的傻宝已经走上前来站在沙螓婉身后,此刻闻言好奇地问,“那你们家有人去看放榜了吗?”
王坤生洒然一笑,“并无。”
沙贝在一旁捧着扫把叹气,一副小大人模样,“我家也没人去。还想着能从你们这儿听到些消息呢!”
王良安此刻更在意别的事情,“我听说你出了考场就晕过去了。可是病了?”
沙螓婉点头,“身体有些小恙,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这段时日书院中传言尤家兄弟一直上门拜访,却被你拒之门外,再加上你病倒在考场,我还以为更是要见不到你了呢。”
自从仙子花铺前张贴孙子兵法后,尤家人确实上门拜访了两次,但沙螓婉当时为了躲风头,不欲与人过多交往,对来访的各个权贵武将们都称病不见。
病倒在考场外之后,尤家倒没有上门打扰,只派人送来不少补药珍品,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样子。
沙螓婉想着还得找时间回访一下尤家,思绪刚飘远了些,身后的陈三白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叫唤着,“学生啊,你过来给为师瞧瞧这步棋怎么又堵了呢……”
沙螓婉无奈,冲王家兄弟拱手让了让礼,带着傻宝沙贝二人回身进了屋。
自从教会众人拿围棋玩五子棋后,冯卓就棋兴大发,而且下起来比陈三白厉害很多,往往堵得陈三白吹胡子瞪眼又欲罢不能。
俩人这不又怼上了。
院子里两位师父正玩得认真,傻宝与沙贝二人也在一旁看得热闹,只有淑娘一人坐立难安,神色焦灼地四顾,时不时望门口一眼,然后侧耳仔细听一会儿。
忽的,有马蹄锣鼓声远远传来,淑娘听得不真切,不由起身朝门口走了一步,又顿住,左右为难。
声音越来越近,院中众人这下都听到了,放下手中的棋子。
巷子中有幼童的喊声与众人嬉闹的声音,恭贺与笑声不绝于耳,沙贝年纪小,最经不得好奇,跑出去伸长脖子一看,回头冲几人道:“是巷子尽头一家人。”
陈三白道:“解元是最后传信的,且有的等呢!”
淑娘轻轻啊了一声,低声道:“这样啊……”
送信的兵丁走远,巷子里得信的人家门口依然聚着些人,还在笑着来回恭喜,未成想锣鼓声再一次响起来,这一次还没走进巷子中,就有小童嬉闹着喊,“中亚元了,中亚元了!”
声音清脆响彻街巷,院中几人听得清清楚楚,鞭炮声声紧随其后传来,大人们从家中走出,疑惑地相互询问。
“这是又来一家么?”
“…巷子东头已经中了秀才……”
“这是前十名的信使吗?”
“听说是亚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