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孟婆看了眼眼前的男子,一张脸的皱纹都在因愤怒而动,再看男子一脸平静,她心中的怒气只增不减。
“滚!滚出鬼界!”孟婆一改态度,厉声斥道。
“婆婆……”
“滚!”
冉子卿被孟婆赶出鬼界,血红的天空裂开一道缝,白衣仙人被迫离去。
三途魂踱步到桥上,只见老妪急速地喘息,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怎么了?”她问,她从没见过孟婆这么愤怒。
“你听到了?”孟婆弯着身子,没有抬头,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
三途魂没有回答,而是上前用大缸里的长勺搅拌里面的汤,可是当她舀起一勺想盛到碗里时,汤却在碗里消失不见了。
她愣了一会儿,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样。
“你真想离开鬼界?”孟婆皱眉问道。
三途魂依旧不说话。
世间有六界,鬼界与其他五界最大的区别就是不介入任何一界的纷争,虽然没有一方领主且恶鬼横行,但也是个难以进出之地。因此哪怕有什么祸乱,也都是窝里斗,而外界若有什么大战,也不会殃及鬼界。
另外,鬼界掌轮回,这能关系到其他五界生灵的命脉!因此,不论其他界有何斗争,都不会牵扯到鬼界。
“这里,在你来之前,是什么样你知道吗?”孟婆颤抖着手指着三途河问,接着又将手指指向黄泉路,“这里,为何沿路有花,亡魂能安分地走到奈何桥,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三途魂放下长勺,“但这里不是因为我才这样,是因为你。恶鬼不是我镇压的,是你的力量。”
孟婆不语。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三途魂蹙眉,隐隐约约,她觉得自己忘了很多东西。她知道自己忘了,在自己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她所有的记忆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就是一把剑,但是除了这把剑,她都不记得了。
孟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若入世,便是你最大的劫。”
“那我能知道自己是谁吗?”三途魂问。
“这得问你自己。”
“他会回来吧?”她望向血红的天空,血气弥漫,腥味不散,白衣仙人早已没有踪影,鬼界还是一如既往的伴随阴灵的怒嚎。
“你真要入世?”孟婆再一次询问,“你纵使想起了那些事情,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万劫不复。鬼界没有你的孟婆汤,过了这扇轮回门你就回不了头了!”
“总觉得……很早之前就万劫不复了。”
大荒两千年,是个多事之年,六界震荡!
这一年,鬼界三途河水倒灌黄泉路,轮回门中恶鬼入世,人界百花枯,瘟疫漫了半个大荒。魔界大开,魔族涌入仙、人、妖三界作乱,民不聊生。
次年,东郡山的桑狼派新任掌门收了第二个徒弟,这件事成了祸乱之年的一个饭后闲谈。
在仙界,桑狼派虽不是众仙之首,但地位不可小觑。六界通史有载,东郡桑狼人中仙,西山华氏乾坤卦,南海秋氏掌水行,北山尉迟护天灵。
这所谓人中仙,不是指凡人修炼成仙的意思,而是桑狼弟子时常入世救济、逢乱必出而得到的名号,也因此桑狼派在人仙两界留有佳名。加上每一任桑狼掌门都是在六界通史名垂青史的仙人,桑狼派在仙界的地位,无论如何也不会低下,更别说新一任掌门还是仙界两千年来少有的自出生便是仙灵降世的仙人。
大荒年本来就是个乱世,众神陨落,六界无主。经历了数千年的乱斗后众生自成一脉,有修士成仙,便坐落仙界,自诩正派。
有修士成魔,坐落魔族,被道是恶。
魔族大多天生是魔,但仙界的却少有仙人降世便是仙,他们更多的是从凡人修炼而来,而自出生便有灵力的,被称作“仙灵”,天生的仙。
这一任的桑狼掌门便是这么一位人物,他的身份、他的身世,让他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一点也不奇怪。新掌门的二徒弟是个天生残疾,见不得光,只能夜行。没人见过这个二徒弟,只能凭想象描绘,而外人终于目睹二徒弟真容的时候,是在大荒两千零一十七年,桑狼举行弟子考核时候的事情。
桑狼有三年一度的弟子考核,偶尔也有其他门派来听学的弟子在其中参加。而桑狼掌门的二徒弟,就是在这场考核中现身的,也是在这场考核后,这位常被人挂在嘴边的二徒弟,被逐下了桑狼。
在后面的,就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