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面面相觑,有学子忍不住相讥:“蒙骗?你还真好意思说,这托词敢不敢再敷衍一些?”
“岳兄有所不知,这正是贼喊捉贼啊!”
“嘿,不是说这是个傻子吗?还懂洗自己罪名?”
林月笙眉头蹙起,身上的伤着实痛苦难忍,心里却想我若是供出秦昭敛来,不知又有多少人信。
外面传来一道轻响,林月笙撇头一看,竟看见一抹鲜红的神武院衣服一角,高大挺拔的身躯,乌发束起,眉目张扬而不羁,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时,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或是其他什么情绪。
屋里的人一时都摸不准这是什么情况,但对方是秦昭敛,自入院来就荣获煞神称号的秦昭敛,便统统住了口,看着秦昭敛走到林月笙身边,停下。
“你打算每次犯错都用长跪来博得院首夫子原谅吗?”少年抱胸立在她一侧,声音轻慢,于静谧里话语却格外清晰,他的目光却不由扫了眼她背后渗出的血,道:“还是赶紧卷铺盖离开书院吧,免得院首夫子为难。”
林月笙目不斜视,保持沉默,将那番话置若罔闻。其他人都暗暗吃惊,这傻子对着秦昭敛都敢这么目中无人?宋忌如咳了声,刚想说话,秦昭敛啧了一声:“自己走还没这么丢人,你非得别人赶你吗?”
林月笙瞥了他一眼:“为了赶我走,你就这么不择手段?”那目光太凉,语气太冷,以至于这番质问,令他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林月笙自袖中拿出一封信笺和一块玉佩,她不知是伤口太疼,还是拿的太用力,指尖都开始泛白:“我知道你不喜我,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拿苏先生骗我!”
一封信、一块玉佩,就这么直直的砸向秦昭敛,大家纷纷抽了口凉气,一是没想到这位传闻中的傻子有这么大的胆子,二就怕这位不好惹的祖宗当众做出什么出人命的事来。
秦昭敛本是可以躲开的,可是没有,不知道是否因林月笙那句“你竟然拿苏先生骗我”而令他震撼万分,秦昭敛接到玉佩,脸上表情一僵:“这东西怎么在你那?”
林月笙只觉方才那一掷用尽了自己浑身的力气,此时眼前一片发黑,颇有些摇摇欲坠,秦昭敛见状下意识出手相扶,没想林月笙很快反应过来,用力甩开,忍着浑身的剧痛,冲诸位夫子一拜:“院首、夫子,那夜之事,是我不察,中了他人诡计,林璃自知有罪,但恳请院首和夫子们能给林璃一个在书院改过自新的机会!”
大家听罢都有些半信半疑,一时还不太懂这里的来龙去脉,还是院首道:“罢了,你有伤在身,先起来吧。”
林月笙拜下来的时候,手还是抖的,闻言道了声谢,起来时,却真的身体承受不住,就这么直晃晃的倒了下去。
众人不由惊呼,却见离林月笙最近的秦昭敛眼疾手快将其揽过身旁,大家都面容有些复杂。院首和夫子们没多想,顶多想想林璃这事该不该信?又该如何处置?
然而身处在各种小道消息谣言满天飞的学子们则想的要复杂很多了。
林璃说这位混世魔王为了赶他走陷害他?
可这架势秦昭敛看起来好像还有些关心林璃的啊?
再说这林璃,不是是个断袖喜欢秦昭敛?可刚刚那模样哪里是喜欢,跑到院首夫子面前讨清白供认秦昭敛,明明是、明明是........
因爱生恨啊!
想到这点,大家恍然大悟,再跟同伴目光交流时,颇有些通过表面看透实质的恍然,但院首和夫子在上,统统闭嘴不语,决定将这件事作为今日的饭后谈资!
只是还有些学子打着不信的旗号说日后要寻她麻烦。
四公主叹气:“你说你,只要说句你是女孩子就好了嘛,不能留在书院就算了呗,你那个苏先生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林月笙只是执拗不肯,四公主便觉得作为一个穿越者,要充分体现尊重宽容两个字,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都说皇宫高手如云,虽然嵩明山南御书院离京城隔着几千里路程,但五公主这事儿,不过三日便传到了皇宫里。
“岂有此理!”薛皇后气的浑身发抖:“公主千金之躯,岂能、岂能.......”
承德帝亦是十分愤怒:“这个林璃是谁?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不要脑袋了.......”
禀报的人是一位探子,名为阿晖:“请皇上、娘娘息怒,此事,后来另有隐情。”
说罢,那人将林月笙所说的事娓娓道来。
知道了事情始末,薛皇后依旧怒意难忍:“都说临安王一家是一头狼,这一来,就要毁了我儿的名声,这分明是要将水搅浑,实在别有居心,皇上,这个秦昭敛,不能再让他留在南御书院了!”
承德帝安抚了薛皇后几句,沉吟:“这位林璃怎么回事,怎么会跟秦昭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探子道:“这位林璃曾多次描摹秦昭敛的画像,说是为了将这些画像卖给一些小摊,也是为赚些日常银两。书院里却传出他有龙阳之好,对秦昭敛心生爱慕……”
“什么?”承德帝却是听的前所未闻:“不是说秦昭敛那小子在书院无法无天,称霸神武院,怎么他竟敢去招惹?”
“确实如此,小人也是觉得匪夷所思。这位林璃,所思所行非常人所及也,李相之子李贤德以及王奉常之子、朱太仆之子在书院横行霸道为难一位叫晏秋的学子,他出面解围,因此得罪了李贤德三人。他曾当堂被秦昭敛揭开画画谱,被宋夫子赶出学舍……”探子说到后面有些心虚,心道他要怎么解释南御书院,堂堂皇家一等学子府竟然录进一位天资迟钝、不求上进的呆子?
承德帝却觉得十分有趣,思量片刻又道:“哦?李丞相家那个我听过,家里过于骄纵,照你这么说来,这个林璃除了一腔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孤勇,却没其他的过人之处?家境不好,又不好好听讲学,他又是如何进入南御书院的呢?”
“这位林璃是陆院首举荐进入灵文院,携他而来的事位教书先生,开始他只是书院里做杂役,后来……不知怎么,破格成了灵文院的学子了,因此,书院亦是有传言这个林璃,和院首有什么沾亲带故。”
“这个陆荇……”承德帝叹气:“古往今来,此事禁断不止,陆卿管理这偌大的书院,也是费心了。”
这一话,却是不准备再提及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