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刑确实是在东市，地点没搞错。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看来暂时躲过一劫，不动手最好。”蹲得久了，白泽打着哈欠道。
赵恒带着众人回到府上，他思虑再三，“我去宫里打探清楚。”
“不用去了，宫里已经派来人了。”十俍摇摇头。
“你怎知？”
“原本定于今日行刑，为何又临时取消。何让为何不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至邵都尉于死地，恐怕宫里发生了什么巨变，而这巨变是他也无法控制的。”
“难道……”赵恒一脸难以置信，扭头看向白泽。
“你看我干嘛，不是我做的。”白泽连忙摆手，“再说他那样沉迷酒色，今日不死明日也是要死的。”
话音刚落，敬事房的总管太监就来了。
“十三爷，皇上有旨，特招十三爷入宫叙旧。”
“臣接旨。”
接驾的轿子停在门外，赵恒看了十俍和白泽一眼，转身走向轿子钻了进去，小小的身子瞬间没入一片漆黑之中。
赵恒被安置在未央宫的偏殿，明为邀他进宫叙旧，实则是软禁了他。可是偏偏何让假传圣旨，没有救成邵大哥，反倒把自己也搭了进来。来回在殿中踱步，可没有丝毫的头绪。
“你不用如此急躁。”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你们怎么进来的？”
十俍顾左右而言他，“昭帝无后，何让已经派人秘密封锁了宫门，恐怕到时候他会背叛赵构，推举你为新帝。”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母妃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商贾之女？难道就因为我年纪尚小好控制？”赵恒眼里透露出一丝悲凉，“我本无意为王。”
他所想要的，不过是鲜衣怒马、快意江湖，绝对不是成为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残害百姓的傀儡。
“眼下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将错就错，邵都尉才有一丝生机。”
听到邵都尉这三个字，少年了无生气的眼神里才透露出点点光芒来。
门外有脚步声慢慢靠近，赵恒赶忙让十俍和白泽藏了起来。
何让演戏竟演了个全套，还未进门，聒噪地哭声先传了进来，“恒王爷，皇上他，皇上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噎住。
赵恒伸出手帮他顺了顺，“你慢慢道，皇兄他怎么了？”
“皇上他，驾崩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赵恒演技不错，或者说他本是戏中之人，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竟不能自已。
何让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拿出一道圣旨交给赵恒，“这是皇上驾崩前留下的诏书，微臣未敢偷看啊！”
他打开来看，“皇兄竟要把皇位传给我？”
“啊？”何让像是吃了一惊，接过圣旨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皇上素来疼爱十三爷，传位与十三爷倒也说的过去。”
“本王年纪尚轻，恐难堪重任。”
“微臣定会竭力辅佐十三爷。”绕了半天，何让终于说出了重点，“微臣这就昭告天下，就说皇上突发恶疾，已驾鹤西去，特传位于恒王殿下。”
“慢着，新皇继位，是否需要大赦天下。”
“这是自然。”
“那就一并吩咐下去吧。”
何让随着圣旨一并交与赵恒的还有一颗药丸，他把小小的药丸捏在手里，心跳的厉害。
白泽本想夺下那药丸，却看到十俍闭着眼摇了摇头，他只好放下已经抬起的手。
他们，只是局外人而已。
“你的目的太明确，态度也过于强硬。”十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赵恒仰着头吞下那颗药丸，眼泪已经悄悄湿润了衣袍，“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啊！”
十俍难得温柔地摸了摸未来帝王的脑袋，“阿恒啊，要坚强一点。”
赵国江山一朝易了主，可臣民却没有一个觉得悲痛。甚至还挨家挨户奔走相告这个喜讯，期待着能换一个贤明的君主，也有明眼人道出真相，不过是走了一个宦官，来了一个权臣而已。总之，喜的人比悲的人多，恐怕难过的只有赵构所支持的六王爷一派。何让动作太快，快到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就换了皇帝。
新皇登基大殿过后，久旱的南方降下了突如其来的暴雨，这场雨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
恒帝按照惯例大赦了天下，释放了牢中所有罪犯。轻犯者直接释放，重犯者给银两赎出，死罪者流放南疆。
“南疆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吧。”赵恒说这话的时候，第一次毒发刚刚开始。何让故意没有送解药过来，赵恒把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始终没喊一句疼。
“很远。”十俍去了别处，留下白泽陪在赵恒身边。他一太不会安慰人，只是说一句叹一口气。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赵恒眼角落下了他这一生当中最后一滴眼泪，但他的嘴角却带着丝丝笑意。
“他说，还好他救下了你。”
南疆午后天气逐渐转凉，十俍看了一眼远处一望无垠的大漠，转身给邵思盖好了褥子。
邵思艰难地翻了个身，转向门外。
“他怎可知，我是不用他救的。手脚尽断，眼睛也看不见了。不能守着赵国的疆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白泽听不下去，“可他还说，赵国的疆土他帮你来守，他还以为他能护你周全。”
窗外有沙子被大风吹了进来，邵思凹陷的眼眶离下两行清泪。
“我只是，被风沙迷了眼。”
“上神！上神！万不可救他！”竟是天上的司命星君，见十俍停下手上的动作，他长叹了一口气。
“为何不能？”
“先前你渡仙气给恒帝，虽是逆天而行，但因恒帝是顺天意上位，你助他也不算违反天规。可邵思是要飞升成仙的，你若是救他，便是毁了他这一世积下了福气。要想再成仙，恐怕……”
白泽懒得听他的长篇大论，堵上自己耳朵，“知道了，不救不救。”
“天帝未曾招你们回天庭，若是不忍，可以帮他收个尸，也算是一桩善事。”
“多谢星君。”十俍看了看床上已经了无生息的邵思。
白泽把坑已经挖好了，没有棺椁，只能用被子一裹，草草将邵思下了葬。
九重天新晋了一位清思仙君，不爱吃酒也不爱聚会，只是整日闭门不出。有一日众神仙举行酒会，清思仙君按照惯例依旧没来。一众神仙喝醉了闹事，非要去见见这个清思仙君，去祝贺他飞升成功，结果去了殿前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有好事者爬了墙过去，才发现仙君根本就没在，众神只好不欢而散。
“怎么又跑到人界躲清闲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