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死亡,某些人的痛苦而停下脚步,任何困难,任何险阻都不能阻止它,它始终一步一步的坚定向前,不会迟一秒,也不会早一秒。
兵营里第一个患病的王德礼走了,很快第二个,第三个……这接一个的出现。
杨文成,范嘉余,刘凯也都先后染上了血热病。
这天田壮中午吃完饭后没有休息,准备去看看三个人。
田壮走进棚子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躺在病床上,眼睛死死的盯着蓬顶。
听见有人来的动静,刘凯和杨文成只是转头看了田壮一眼,又继续盯着蓬顶。
范嘉余看见是田壮来了,脸上勉强笑了下,嘴里说:“大壮来了啊,怎么没出任务啊?”说着就要做起来。
田壮赶紧上前阻止范嘉余起来,快速的说:“老范,你不要乱动,好好躺着。”田壮扶着老范让他躺好。
就是简单的起身动作,就迁动了范嘉余。躺好后的范嘉余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范嘉余感觉自己要咳嗽,赶紧用自己的手捂住嘴。
范嘉余咳嗽完后,送开捂嘴的手,看见自己手心里的鲜血,笑笑摇头说:“现在这身体是真不行了,就咳嗽几下就出这么多血。”
田壮看见范嘉余手里的血,顾不上悲伤,赶紧拿起床边的卫生纸,一下扯出一米多长,手忙脚乱的给老范清理手心的鲜血。
擦干净后,田壮又找出毛巾,去院子里临时接的自来水处,把毛巾投湿了。拿回来把老范的嘴角和手擦干净。
田壮找一个凳子坐在老范的床边,陪着老范聊聊天。
两人聊的都是以前的那些事,两人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谁也没有提及范嘉余的病情,刻意避开这个悲伤的话题。
时间过的很快,田壮要回去训练了。田壮笑着和范嘉余说:“老范啊,我要回去训练了,你好好养病啊!我等你好了教我做补气养血粥!”
范嘉余听见‘养气补血粥’就想笑,笑骂道:“你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啊。上次给你女朋友做粥,买那么多枸杞。剩下的全都给我们这帮‘和尚’”吃了,给我们补的啊,那火蹭蹭的往上窜啊。眼睛都绿了,看见母猪都走不动路啦!”
田壮也知道自己那次做的囧事,做的挺尴尬的,用手挠挠头。接着又想起什么,放下手指着范嘉余说:“老范,你不要污蔑我,我那是好心,想给兄弟们补补身子。谁知道兄弟们身体都这么好,都不用补。”说完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田壮脸上又变幻成愤怒的样子,又说道:“谁知道我好心没好报,你们不但不感激我,还报复我。那几天变着花的整我,最可恨的是嘴吸气球跑3000米,气球掉了要重新跑。我的天啊,跑完你知道我什么样么,嘴都快合不上了,整个一鸭子嘴。”说完自己还撅着嘴学了一下。
杨文成和刘凯也跟着笑起来,都想起那几天整田壮的时候。那时候全连的士兵坐在一起想为难田壮的点子,各种鬼畜的点子层出不穷。
范嘉余笑着对田壮说:“你小子,偷着乐吧。要不是看在你小子认真接受惩罚的份上,更狠的点子我们都没用出来。”
几个人笑够了,范嘉余对田壮说:“你小子,赶紧归队吧,我们哥几个能照顾好自己。”
田壮听老范说的,点点头,向三个人说:“那我先回去了,哥几个,明天我再来,给你们带点枸杞,在补补。”
三个人听见‘枸杞’,一脸愤怒,同时喊道:“滚!”三人都伸出右手向田壮竖起中指。
田壮借机也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田壮离开后三个人相视而笑。田壮这样的搞怪冲淡了不少三人心里的忧伤。
田壮在三人面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悲伤,出来的那一刻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田壮感觉自己胸口堵的慌,发泄不出来。最后田壮咬着牙,疯狂的跑回训练场。
这一路狂奔发泄了一点自己心中的苦闷,可还是堵的厉害。整个下午,田壮不管做什么训练都是尽全力的训练。最后终于把自己累的像一滩烂泥,躺在训练场上。
之后的几天,田壮每天中午都来看范嘉余他们三个,每次田壮都是变着法的逗弄着三人,这个棚子里总是传出欢乐的笑声。
其实田壮就想让他们开心的度过这最后的日子,调节他们的心情,同时也等待着奇迹的发生。田壮心里一直怀有希望。
可是最后奇迹还是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三个人先后的离去了。
刘凯和杨文成的骨灰盒被送进了一什的帐篷,就是最开始放王德礼骨灰盒的那顶帐篷。
走进帐篷后,里面也分三块区域。一伍,二伍,三伍。
刘凯,杨文成,王德礼三人的骨灰盒并排放在一起。王德礼骨灰盒面前有一个木牌,写着他的名字,而杨文成和刘凯,两人骨灰盒上面贴着白纸,上面写着各自的名字。
范嘉余的骨灰盒被送进了火头伍专门放骨灰盒的帐篷。
田壮在两个帐篷分别给他们烧点纸钱,最后告个别。田壮再给刘凯和杨文成烧纸钱的时候,顺便把新买的扑克牌也给烧了。希望他们三个能在天堂相遇,每天闲着没事就打扑克。
特效药没有研究出来,他们就不会是最后一个。随着疫情的持续发酵,越来越多的战士染上了这个病,而奇迹也始终没有出现。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田壮已经在这个兵营训练了三个月
现在集合的时候早已不复第一天那热闹的场面,不光是人变少了,最重要的是心麻木了,也凉了。
那一天早上,百长又吹起了往常一样的集合哨子。
士兵们慢腾腾的集合在一起。百长还是像以前一样挺拔的站在所有人前面。可是细心的田壮发现,岁数并不是太老的百长,白发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的爬上了他的鬓角。
虽然有几个人集合超时了,可是百长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惩罚他们。
等所有士兵都站好后,百长用自己那依然坚定但是声音沙哑的向全体士兵说道:“同志们,我接到上官的命令,让我们队伍撤出医院,去体育中心驻扎休整。”
下面的士兵听见百长说完,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