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孩儿这满腔热血,昭妃的心中甚是五味杂谈。她倒是很高兴唐津岄能在无趣的宫廷之中找到想要为之努力的东西。只是对于皇子而言,若是真想征战沙场,向来是求皇上赐个军职混混罢了,哪有跟别的平民百姓一同去应征的道理?不过是练了两年拳脚功夫,哪能避免丧命于铁马兵戈之下?
即便她也希望孩子能跟随在那个人的身侧,但也绝不可能拿命去赌,这是她为人母最后的底线……故昭妃面上虽不阻拦,心下却在盘算着如何让唐津岄错失这应征机会。
征召日在每年三月初,昭妃正发愁没有寻到好法子,朝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打乱了征召之事———皇帝薨了。
肾虚者,往往命不可长,历朝历代的皇帝总有人现身说法这番道理。也曾黄沙百战穿金甲的皇帝,终是在耽于美色的酒池肉林里被掏空了身子,卧病在床半载后便去了。皇帝一死,举朝上下哀悼三月,诸事推延。丧事一过,又开始筹备新君登基大典,如此一来,征召一事便无尽拖延。
继位的便是唐津岄的二哥,唐初昼。大皇子德行有亏,老皇帝卧病前便已剥其太子之位。而二皇子文武双全又常广济百姓,朝野内外赞誉有加,成了当之无愧的继位人选。
二皇子继位后,唐津与母妃搬至宫外,分得一个闲职和一处府邸,竟也成了半个逍遥散王,昭妃也变成了昭太妃。唐津岄自然是乐得自在,只是可惜萧大将军过了丧期后便领命出征西辽,不然定是要整日往萧府上跑。
新君登基时,澹台家族的人也从遥远的南境赶来觐见,还在京中逗留了半月。临行前澹台家族的族长,和昭太妃在房中密谈了良久。
唐津岄见母妃出来后面色变得十分凝重,连忙追问,昭太妃却始终缄口不言。之后,昭太妃虽甚少出府,却总是在召见各种人士。唐津岄心中甚是担忧,母妃又不愿相告,便只得派人秘密去查,却只能查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当下海清河晏,新皇治国有方,澹台家族在南境亦是与世无争,按理说不当有何隐忧之事,他却总觉得在某处看不见的地方涌动着汹涌暗流……
如此又过了两月,终于迎来萧将军回朝之日。唐津岄本满心期待地准备入宫,却突然被告知昭太妃晕倒了,便立马推了宫宴赶去近旁照顾。
唐津岄只见母妃躺在房中,却不见医者,正想呵斥下人,却被母妃叫住。他低头一看,见其面色虽然略有些苍白但气息沉稳,心下便知母妃不过是装病罢了。
昭太妃也没有过多解释,微微示意他坐下,面上绷紧,似乎在焦急地等待些什么。
约过了半个时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哨声,昭太妃听闻一改稳重淡然的模样,双目圆睁,颤抖着双唇,露出一丝讥讽地笑意。她想挣扎着起身,却又瘫软跌落,口中喃喃“萧郎啊萧郎,我终究是,无能为力啊……”
唐津岄听到此话,不禁心中大骇“萧..郎?您说的可是萧将军!”昭太妃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搭话。
那些琐碎的线索在脑中不断交织,却始终理不清头绪,唐津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起身便欲往宫中去。
昭太妃见状连忙拉住他“岄儿!你不能去!”
“母妃!到底发生了何事?您为何一再不肯告诉我!”唐津岄也急恼了。
“你知道又能如何!你去了又能如何!”昭太妃大吼道。
唐津岄还是第一次看到母妃这么失态的样子,看来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萧将军说不定已经…他不敢再往下想,脑中的猜测却越来越清晰。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急忙往外走。
“岄儿!”昭太妃撕心裂肺地喊道。
“我只是去一趟萧府!不会有事的!”唐津岄却是头也不回地回道。既然入宫无济于事,那么找到萧家的人,说不定就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萧府,早已沉浸在无边的血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