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醉酒,我当舞剑。这醉仙剑正是我酒醉之时从师尊绝学中悟出来的一套剑法,我每逢喝的大醉之时,剑意更胜,一招快似一招,一招胜似一招,招招连绵不绝。”
“师父,喝醉了意识都浑浊了,怎还使得了剑。”
“哈哈哈,自己都不知道出的什么招,对手又何尝破得。剑即是人,人即是剑。招随人变,而不是人被招数所禁锢。如疾风骤雨,难捕其形,似激荡江河,任意所致。”
萧霂尘点了点头。
“但要将所有剑招融会贯通,真正做到‘任意所致’,还要看你的悟性。”端木胜手握竹剑,剑尖点地,用力一弯,身形好似一柄利剑从地上弹了出去,“看好了!”
但看端木胜身形一变,飞起数丈。且听他口中吟道,“旁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公醉似泥。鸬鹚杓,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端木胜身形忽实忽虚,似痴似醉,手中剑招变化不断,时而刺,时而扫,似风雷、似水火,剑意凛凛,剑风扫过之出皆是剑痕。闪转腾挪间,鬼魅随行,似林中微风,有感而不辨其形。
又听其吟道,“弹铗醉看江湖路,横卧雕鞍歌《落梅》。青铜尊,杜康爵,苍山孤木不成林,酒香满尊君开颜。”端木胜将剑从头顶射出,身随剑动,似陀螺凌空一转,化为一团要刺穿天空的白影。端木胜飞过竹剑,足下用力一蹬,势消人落。“收剑。”端木胜飘然站在竹剑之上,右手剑指收至胸前,“沙沙沙”,周围数十颗翠竹应声被拦腰斩断,竹裂之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端木胜霎时间就使了这一百零八式醉仙剑,一气呵成。
端木胜身形缥缈剑影纷飞,萧霂尘根本看不清端木胜的身形,只见一团白影飞来飞去,甚至看见了残像,剑招之奇,剑法之快,似五雷轰顶令其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尘儿,你听好这醉仙剑口诀:人似醉,剑未醉,心未思,剑已至,凭神御剑气游八荒。惊天雷,蛟龙出,翻天入地吼天风......”端木胜紧闭双目,立于竹剑之上,左手剑指立于胸前,右手背于身后,仙风道骨口中念念有词似太公封榜。
萧霂尘听闻师父言语,回过神来赶忙跟着念,“人似醉,剑未醉,心未思,剑已至,凭神御剑气游八荒。惊天雷,蛟龙出,翻天入地吼天风......”
萧霂尘从小天资聪慧,村中夫子教其汉书歌赋等,从小即可过目不忘,文章读上几遍,便可出口背诵。端木胜又讲了几遍,萧霂尘在心中默读几遍已然了熟于胸。
“尘儿,剑法的精妙在于“以气御剑”,剑即是人,人即是剑。人无锋则剑无锋,人无情则剑无情,人有情则剑有意啊。”
“剑即是人,人即是剑......”
“对!最强的剑招不是变化繁复、威力骇人的招数,而是自己的心,自己的所思所想。意先至,则招法出。”端木胜笑了笑,“不过你要领会我说的,还要很长时间呐。”
......
且说三年光阴转眼即逝,萧霂尘奋而习剑,不分昼夜。武艺突飞猛进。三年中,与端木胜或品酒论道,或临泽而渔,或望山吟对,共赏春秋风雪,好似神仙一般快活逍遥。
萧霂尘武艺加身,更加英俊潇洒。星目光彩熠熠,身形越发健硕挺拔。三年期眨眼即到,但萧霂尘心中更多是不舍和惆怅,跟随师父亦师亦友,师父虽无胸怀天下的伟大气魄,但却有闲云野鹤般的洒脱气度,潇洒一生,不拘泥于尘土。
这一日,细雨纷纷,白露时节天气最为凉爽。萧霂尘起身,这等天气,平时端木胜定会坐于屋前品酒赏雨。但萧霂尘于屋内望了望,未见师父踪影。于屋前驻足观瞧,也未见端木胜人影。萧霂尘坐在竹椅之上,满眼疑惑。忽然看见桌子上有一书信压在竹杯之下,书信角落已被纷纷细雨打湿点点。萧霂尘展开信笺,但见是师父手迹,轻声念道,
“尘儿,三年期今日为止。老夫纵横一生,得你一徒儿,甚感欣慰。他日你行走江湖,莫要跟任何人提你师父名讳。老夫现已云游四海,神游物外,不要来觅我的踪迹。切记道中有道,剑无止境,与人争斗,剑下留情。倘若你由奸入邪,似妖似魔,我定亲手收回你的武艺。我这有一玉佩,是我一位蓝颜赠与我手,你若有幸见到她,将它物归原主。雁过留影,人去无声。云游天下不留影,痴醉桃花无归路。
端木胜”
萧霂尘拿起端木胜留下的随身玉佩,眼眶不禁红润,潸然泪下。他朝着竹屋四方,磕了几个响头,拜别授业恩师的恩情。萧霂尘擦擦眼泪,望着林中细雨,小心的把师父所托的玉佩放入怀中。萧霂尘静静地坐着,听着林中雨声。师父此去,也是意料之中。师父这般天外闲客,又怎会有牵挂呢?只是三年之期好似昨天,一眨眼的功夫就已至今日。想我在这林中,终日饮酒习剑,听师父醉酒论道,歌天谈地好不快活,跟师父在一起我似乎并不想出这谷了,像师父一样做一个闲云野鹤也未尝不可。不过我还未尝尽天下美酒,吃的天下佳酿,师父他老人家想必也不希望我在这林中了然此生。萧霂尘想到此处笑了笑,进屋取了水,沏了一壶茶。坐回屋前看着檐下细雨丝丝落下。
萧霂尘又静卧了一会,起身一看雨势已稍停。萧霂尘随即走至后院,捡起几棵断竹刨了个坑,将它们埋入土中,“他日我若回到这木屋,还希望能长成另一片竹林。”
萧霂尘整点行装,留恋的看了看这一片竹林,静静地站了一会后飞身出林。
“村中少年痴江湖,京城名厨诉传说。
且听风吟林中仙,误入山中酒神屋。
桃花醉人结师缘,酒剑双绝伴余生。
品酒论道有三载,仗剑江湖出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