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霂尘定睛观看,这“丑女人”摇身一变,竟变成一个妙龄少女,此刻正眨着双眼看着他。
她容色晶莹如玉,似花树堆雪,眉毛仿佛一轮皓月,双目之中似有一泓清水,眉清目秀。肌肤吹弹可破,长发似银河倾斜轻轻盘在脑后,秀发之上别着一晶莹玉簪。一颦一笑顾盼生花,容姿倾国倾城。
“你是......”萧霂尘越看她越觉得熟悉,盯着她瞧得入神。“你是......”
“本小姐慕容瑛。”慕容瑛俏皮的说道,“就是本小姐好看,你也不能这般无礼吧。”
“啊!”萧霂尘回过神来,“我认得你,前几日在凉亭见过你,不过你那时穿的似一个男子,不是这般模样。”
“废话。比武难道穿罗裙么?”慕容瑛娇嗔道,“刚才萧大侠还说什么容貌乃是尘间俗囊,刚才那般模样我看你是吓的都快尿了。”
“我是世间凡人,这白日见鬼又怎能不害怕?”
“哈哈。”慕容瑛笑了笑,学着萧霂尘的口气,“我就是碰到妖魔鬼怪,我也要斩下它的头颅!”
慕容瑛肆意的笑着,萧霂尘脸红得像被人打了几巴掌,“笑什么笑!害怕就害怕了!怎么样!”
萧霂尘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忽然一怔,“你是那黑衣人!”
“不错!”慕容瑛正色道,“那日找你比剑的确实是我,而且我还是一路跟你到这。”
“这是为何?”
“那日我在府中听闻,京中醉春楼被一人砸的稀烂,这人使一路极为厉害的剑法醉酒大闹醉春楼。你可知那醉春楼的武师,都是江湖上的恶汉,入京之前都是为非作歹、横行一方的恶人。”
“哦?”
“那日你打死的钟四,便是这‘二十八星宿’中朱雀堂的軫星。”慕容瑛道,“京中多为达官显贵,这等人也听闻我父威名,所以在京中倒也未做出什么苟且之事。”
“哈哈哈,这般武艺真是笑话。”萧霂尘笑了笑。
“孙家买通上下,在京中扎根散叶,甚至还攀上了当朝太师,一时如日中天。孙家网罗绿林之人替他们看家护院,广纳四海之财,月月孝敬太师只为了一官半职。”慕容瑛喝了一口酒,笑着说,“没想到杀出一个程咬金,把这孙家几十年的基业杀得灰飞烟灭,孙家那厮也就此疯癫,豪掷千金也只为求你一命。”
萧霂尘这会似乎颇为自豪,“我也就是打抱不平。”
“替谁打抱不平?”
“以前那楼中的厨子‘百味弥勒’李师傅,是我的一位好大哥。”
“啊呀!我娘曾对我说,怀我之时,无论是如何的山珍海味也不及李师傅手下的一碗粥,每日吃多吃少都要请人去楼中请李师傅的那碗‘燕参杏叶粥’,我虽然没尝过,但是老听我娘提起,后来娘听说此人不在京中,很是失落。”
“那是,我李哥的手艺冠绝天下。李哥对我不薄,孙家于他有大恨,我定要教训教训他们。”
“也是,看见不顺眼的就教训他!打到他服为止。”慕容瑛正色道。
萧霂尘静静地看着她,“我怎么感觉,你像一个绿林人.....”
“你可知我为何要跟着你。”
萧霂尘摇了摇头。
“你使的是醉仙剑吧。”
萧霂尘怔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慕容瑛,“你......怎么会知道?”
“哈哈,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慕容瑛淡淡的说道,“这人在江南,我要带你去见他。”
“我为何要与你同去。”
“你以为本小姐乐意跟你去么,跟你同行是看得起你。”慕容瑛挑着眉。
“我不用您这千金大小姐陪着我,我有腿有剑一个人想去哪就去哪。”
“呵呵,我看你不过是愣头青。这江湖可不是你说要闯就能闯的,你要不是不懂江湖规矩,得罪人太多会死无葬身之地!”慕容瑛神色庄重,“这江湖上飞禽走兽都能杀人,我好歹比你知道的要多,你又如何知这江湖中的林林总总。”
“我......”萧霂尘哑口无言,虽然慕容瑛与自己相仿,但是似乎她知道的确实比自己要多。师父跟自己说莫要与人争凶斗狠,现如今已然是结了仇家,“明枪”是断然不怕,只不过这“暗箭”......这么一想,自己确实不知哪天就会死于非命。
慕容瑛从袖中掏出一个做工极其精细的檀木边的金牌,金牌上赫然写着“慕容”两个大字,“我爹官拜镇国大将军名冠天下,我慕容家更是天下名宿,就是江湖人见此牌也会礼让三分。你跟着我,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萧霂尘定睛观看,那金牌精雕细琢,“慕容”二字更是刻地铿锵有力,字迹之间依稀可见如丝线粗细的云纹,甚是漂亮。“那两个欲轻薄你的汉子就是看了这个么?”
“不错,我慕容家的家牌只有三块,爹爹给了我一块。这家牌乃是天子亲赐,以表我父征战之功。”慕容瑛颇为自豪的说道。
“你一个千金小姐,为何老在这江湖走动。”
“那是因为我从小便不在将军府了。”
“哦.....”
“我爹说,小时候我就被师父带走了,离家十载才重回将军府,回到府中很没意思,便常常出来玩耍。将军府又哪有这偌大的江湖好玩。”慕容瑛笑颜如花,颇为动人。
“正好我要去江南玩耍一般,见见你的师父也无妨。只是不知道为何你的师父要见我。”
“这你不用管,你跟我走便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畏首畏尾的,磨磨唧唧还不如我这女子。”慕容瑛白了白眼。
萧霂尘气的说不出话。
萧霂尘拿起拿起长剑,转身上楼。“甭管去哪,也得吃饱喝足睡够了再走,我们明日辰时相见。”
慕容瑛望了望他,默不作声。
萧霂尘回到房中,脱掉上衣,上身已有多出伤痕。萧霂尘凝神聚气,盘坐于床,双手搭于双膝之上。只见他周身白气环绕,额头汗滴累累,不一会便入了定。这几个贼人确实厉害,若不是处处防备,打散了他们,我今日定死于他们手下,我这千金头颅也就拱手送人了。
“咣!”的一声,萧霂尘大为一惊,定睛一看是慕容瑛。萧霂尘道,“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瑛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是我慕容家的‘金樱疗愈膏’,你且敷于伤口,你身上的伤一日便好。”慕容瑛朝着萧霂尘一扔,萧霂尘伸手接住,慕容瑛一眼没看他便出了门。
“我还以为是追兵杀到,害我紧张一番。”萧霂尘拔开药封,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取一点药泥擦于手上,轻轻地擦在左臂刀口之上。顿感一阵阵清凉由臂膀入心,甚是舒服凉爽。萧霂尘又把药膏涂于其他伤口,“这药确实厉害,处处清凉好不舒服,此刻疼痛之感都已减半分了。”萧霂尘又静坐许久,转眼间,天色已至傍黑。
月轮高悬,萧霂尘躺在床上望着那皎洁的月色,自言自语,“他要带我见的是谁呢?”萧霂尘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摸出师父给他的玉佩,萧霂尘手中把玩着玉佩,月光洒泄,玉佩显得尤为晶莹透亮,萧霂尘握着它不一会便睡着了。
“哎!你起了么?”慕容瑛此刻在门外大声叫嚷,催促道。
萧霂尘此刻正在收拾行囊,颇为不爽地应道,“请小姐稍候。”
“真是头驴。”慕容瑛轻哼一声便下了楼,径直往店外去了。
萧霂尘握着剑下楼,此刻酒家已经恢复了热闹。萧霂尘心中好不诧异,走到柜前,递上酒壶,“店家,这两日几个钱。”
“啊呀。是昨天的少侠啊。”店家老者笑着,“哈哈哈。”
“哦?”
“我们早上来看见那些尸身,却未曾看见少侠你。我等奔逃之时,小老儿看得少侠模样,少侠当真厉害啊。”店家老者摸了摸胡须,把装满酒的酒壶递给萧霂尘,“你这店钱刚才那位姑娘付了,少侠一路平安。”
“我以为那店家逃了就不会回来了。”萧霂尘纵身上马。
“哈哈,人家吃的是江湖饭,这刀来剑往都是常事。这点事就不干了?你也太小看他们了。”慕容瑛指着这酒店不远处的一处竹林,“你看那边便是这些江湖人的归宿。”
萧霂尘顺着慕容瑛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得酒家不远处有一处处不高的坟头,坟前木牌上挂着一条条白绫,“这......”
“你以为人家吃口饭这么容易,不敬好各路神魔,早就灰飞烟灭了。”慕容瑛摘下帷帽,看着萧霂尘。
“你!”萧霂尘惊讶地望着她,“你怎么又变成了一个男人。”但看得慕容瑛此刻面若冠玉,双眼光华盈润,左脸有一道细细的疤痕,颏下微微青须,一席白衣俨然变成了一个潇洒俊逸的男子。
“哈哈哈,你这一路上且叫我‘慕容兄’。”慕容瑛摸了摸胡须,“化成男子只不过是好行走,能省去不少麻烦。”
“好好好,慕容兄。”萧霂尘拔开酒壶,轻饮了一口,“慕容兄,去何处就看你了。”
萧霂尘正在喝着,慕容瑛一把抢了过去,萧霂尘猛地呛了一口,酒水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慕容瑛笑了笑,也轻饮了一口,又仍还于他,“萧兄有酒不与人同饮,非丈夫。”
萧霂尘擦了擦嘴一脸不爽的看着她,“你......”
“驾!”慕容瑛策马而去,萧霂尘紧追其后。
......
有诗云:
“星宿下凡拦路鬼,剑伤饿虎为人仇。
千金酒客相识行,仗剑此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