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说道:“我和长虹庄素无仇怨,今日实非有意伤及令媛,不如……”他本想就此罢手,双方互换解药,化干戈为玉帛,忽见方父背上负着一把通体白色,上锈鹿纹,闪闪发光的弓,联想到自己所中之箭,猛然想起一桩往事,冷冷说道:“萧兄弟,别来无恙啊!”
方父暂时稳定了呼延芷瑶的伤势,听黑衣人认出了他,说道:“托将军的福,萧某安好。”
银面将军哼了一声道:“就凭你也想来捉我?”说着,身形晃动,左掌拍到,呼延瑅想到萧逸天才替爱女疗伤驱毒,大耗元气,而对方又十分了得,是以再次出手。
二人拆了十余招,呼延瑅使出“气吞虹蜺”此招乃长虹掌法第六招,其气势可以吞掉天上的彩虹,令对手难以躲闪,必须回击不可,银面将军心想:“你这是欺我中毒,欲以此招伤我”提一口真气挥出左掌。
萧逸天已看出其中的端倪,侧身跃起,运起右掌相接,“砰”的一声,萧逸天连退数步,右足向后一点,这才站住,只觉右臂一麻,暗道:“若非他中了毒,刚才又和瑅弟交手,消耗了不少体力,这‘冥冰掌’的力道我怎能抵挡?他怕是已经入了易筋境。”
银面将军退出十余步,立足不稳,险些摔倒,但见他双膝微屈,左脚向后跨了一大步,方才站定,只觉胸中气血翻腾,喉口微甜,急忙运内功压住,才未吐出血来。
半晌,银面将军笑道:“萧兄弟,二十年不见,武功大有进步啊,现在应该已位居青龙堂主之位吧。”银面将军虽然声名在外,却很少踏足中原,因此不知道萧逸天早就破门而出,不再是龙吟门的弟子了。
萧逸天只道是银面将军出言讥讽自己,不由得眉头一皱,紧握白弓说道:“将军武功今非昔比,小弟怎敢与君相提并论,还请将军多多指教。”
银面将军笑而不答,右手引动法诀,祭出一杆通体乌黑的旗幡,幡上印着一个白色圆环,口中念念有词,萧逸天和呼延瑅不明其意,只是小心防备。
忽见旗幡旁现出一个黑洞,萧逸天料想他要逃走,忙拽满弓弦,往其后心射去,可银面将军动如脱兔,早已钻入黑洞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二人见强敌逃去,心中都松了口气,萧逸天收了鹿纹破月弓,将呼延芷瑶背起,说道:“可惜没拿到解药就让他跑了。”
呼延瑅道:“大哥不必自责,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为芷瑶驱毒。”
萧逸天叹了口气道:“只好如此了”。
他们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呼延芷瑶身上,不提防银面将军暗中偷袭,只听“啊”的一声,银面将军忽从黑洞飞出,抓住了方鹤翎的肩膀,将他提在空中,萧逸天和呼延瑅大惊之下,急忙拔出兵刃。
银面将军喝道:“别动,你们再动一下,我就要了这小子的命。”
说着将方鹤翎挟在右肋下,左掌对准他的天灵盖,萧逸天知道这一掌下去,非打得方鹤翎脑浆迸裂,说道:“银面将军,我两度射伤你,实属事出无奈,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放了我儿子,我马上把解药奉上。”
银面将军抓方鹤翎为质,正是要逼萧逸天交出解药,听他这么说,左手掌成弓形,作讨要状。
萧逸天道:“但是你打伤了我的侄女,这笔账怎么算?”
银面将军道:“萧逸天,你儿子的命在我手里,竟还敢跟我讨价还价?”
萧逸天道:“如果你不交出解药或是伤了我的儿子,我保证你不可能活着离开。”
方鹤翎闻言,心中一凛,暗想:“从来没见过爹这般威严,不过我若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了我大好年华?”心里登时黯然,却又不甘心,便伸手在银面将军身上乱摸,想要找到匕首,小刀之类的东西刺伤他,方鹤翎练得“摸金手”的绝技,所以银面将军毫无察觉。
银面将军身受重伤,急欲调理,不愿耽搁时间,于是说道:“好吧,解药给你”说着将一个黄色方形纸包掷向萧逸天,萧逸天打开嗅了嗅,朝呼延瑅点点头,便将一个绿色瓷瓶掷出,银面将军检查了解药,将方鹤翎扔在地下,纵身离去。
萧逸天上前扶起方鹤翎,替他掸去身上的土,方鹤翎又惊又怕,惊的是父亲武功高强,还有法宝护身,更担心银面将军去而复返,怕的是父亲训斥他。
今日之事若寻根溯源,当是因自己的好奇心而起,方鹤翎万万想不到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如此厉害,更没想到那只红色兔子竟然是银面将军豢养的宠物,它在山中奔走正是在替主人巡逻。
想到今日害得呼延芷瑶险些丧命,方鹤翎大感内疚,喃喃道:“芷瑶她……”
萧逸天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芷瑶并无大碍。”
方鹤翎头一次见父亲在他犯了大错后,仍然一脸慈祥,不由得眼睛一红。
萧逸天抚摸着他的头道:“我们回家吧。”方鹤翎拭了拭泪水,重重地点点头。
忽听背后有人叫道:“哪里走!”
萧逸天与呼延瑅回头视之,见十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跃到面前,各个以黑布蒙面,背上斜插着一柄钢刀,为首一人朗声道:“你们还不……”
那人“咦”了一声,望着萧逸天道:“你是……萧兄?”
萧逸天正自惊疑不定,那人拉低黑布,露出脸来,但见他四十岁左右年纪,嘴边微有髭须,萧逸天忙拱手道:“啊,申兄,你……何以至此?”
申彦兵叹道:“还不是为了银面将军,萧兄可曾见到他?”
萧逸天未及答言,方鹤翎抢着说道:“当然见过,他刚被我爹打跑了。”
呼延瑅低声道:“鹤翎,莫要胡说。”
申彦兵望望方鹤翎,问萧逸天道:“这位小兄弟是?”
萧逸天道:“鹤翎,还不快见过申叔叔。”
方鹤翎上前见礼,申彦兵点点头。方鹤翎心想:“神气什么?碰到银面将军,你屁都不是。”
申彦兵接着问道:“萧兄既已与之交手,不知那银面将军现在何处?”
萧逸天道:“他中了我一箭,已经逃去了。”
申彦兵焦急地问道:“几时去的?”
萧逸天道:“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申彦兵闻言,连忙下令追击,萧逸天见他神情紧张,问道:“申兄何以如此?”
申彦兵长叹一声,说道:“实不相瞒,银面将军盗走了放在凌霄楼的玉铜录,我奉葛代门主之命捉拿他,他被代门主打伤,我们一路追踪,谁知追到苏州竟没了踪迹,亏得这位刘老板熟悉苏州附近地形,否则我们还不知道去哪找他呢。”
说着,手指向一个身材微胖的人,叫他过来与萧逸天相见,只见他身体不断地颤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申彦兵道:“你怕什么?萧兄是自己人,过来。”
那人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近,慢慢地将右手抬起,申彦兵不耐烦地一把扯下他的面罩,萧逸天吃了一惊,原来此人正是三元阁老板刘发,方鹤翎一见,不由得心头火起,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申彦兵见状,说道:“莫非你们认识?”
方鹤翎道:“何止认识,刘老板,今日到底是谁来得去不得呢?”
刘发闻言,又见呼延瑅站在方鹤翎身旁,不由得心中一凛,背上直冒冷汗,躬身施礼道:“大少爷,姓刘的有眼无珠,无意冒犯,求大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求呼延将军饶了我的狗命吧。”
方鹤翎看在眼里,想起他昨日耀武扬威的模样,只觉好笑。呼延瑅不知刘发为何如此,这时不好询问,心想:“且待回去,再作计较。”
萧逸天却没理会刘发,只是想着申彦兵的话,怔怔出神。
申彦兵道:“萧兄,萧兄。”
萧逸天这才回过神来,叹道:“这玉铜录到底还是丢了,唉……”
申彦兵道:“萧兄,小弟受命夺回玉铜录,不能久留,这刘老板是我的一个朋友,以前有何不敬之处,我代他向你赔罪了。”
萧逸天不明就里,呼延瑅抢上前说道:“申大人客气了,小侄顽劣不堪,我代他向刘老板赔礼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刘发一听,如捣蒜般连连点头,称谢不已。
萧逸天道:“申兄,今日你我相遇之事,还请……”
申彦兵道:“萧兄放心,我自会约束手下人绝不会透露半个字。”萧逸天相谢毕,各自作别而去。
注释一:鹿纹破月弓:七彩晶石,雕铸而成。为龙吟门之宝,此弓能射出赤橙黄绿蓝紫白,七色箭,其中赤色为爆破之箭,橙色为疗伤之箭,黄色(金色)为雷电之箭,绿色为剧毒之箭,蓝色为化功之箭,紫色为穿透之箭,白色则是一般之箭,但只有习得龙吟门上乘功夫之人才能使出七色箭,否则虽得此弓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