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稳的事,云野找到了荆寒他们帮助自己。
但是任源真的事,可能涉及到宋思缘以及外地派,云野能感觉到危险性大得多,只能由自己独自面对。
对于找到聚灵鼎,云野此时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在带着夏龙渊逃离这里之前,他决定要查出玉鼎门内最后的真相。
于是,他开始跟踪任源真。
这个微胖的师兄,每日的作息十分规律,晨起在练功院锻炼,上午在养元阁内的大堂讲书,下午在静室内修炼,修炼之后会到库府值班,晚上很早就休息了。
跟踪了十几日,发现任源真每天都是如此,雷打不动。
从来都不会偏离航道,生活轨迹无比单纯,这让云野一度怀疑任源真是不是并没有什么秘密,不过想到死亡名录上的字迹,云野决定还是坚持挖掘下去。
入夜,云野躲藏在藏经阁二层,一处飞檐阴影的笼罩下。
曾经在深夜偷偷联系古狸庵、潜入寒潭的自己,当然最明白,在众人熟睡的夜色笼罩下,最适合进行秘密行动。
他已经连续第十四个夜晚,躲藏在这藏经阁二层外,眺望着养元阁的动静。
一直运行《焚心诀》进行修炼的云野,终于看见有扇窗子出现了动静。
一个体型较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翻出了自己的窗子,施展身法落地。
任源真这艘准点的航船,终于在夜里偏离了航线!
云野翻身坐起,双眼如猎鹰发现目标般紧盯着任源真。
他没有选择大路下山,而是从寒潭旁的小路,一路飞驰下去。
身穿夜行衣的任源真,身法明显要好过平时,他在黑夜里无声无息地飞驰着,云野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才勉强追上。
云野一路心跳如鼓,不过他连呼吸都变轻了,生怕自己的跟踪功亏一篑。
到了铜足镇上,任源真开始在漆黑的街道内穿梭。
云野对铜足镇的街道布置非常熟悉,虽然街道漆黑,却仍能游刃有余地跟着。
转过一个街角,任源真的身影消失了。云野顿时紧张了起来——不会是发现了我,进行反蹲吧?
高度警惕地等了一会,漆黑的巷道里没有任何动静,云野这才反应过来,任源真应是已经翻入院落之中。
可是,这里是铜足镇捕风亭所在,任源真为何要在这深夜偷偷潜入捕风亭?
云野乘风跃起,像是一片落叶般飘落在墙头,确保无人埋伏,终是轻巧地翻入其中。
仔细聆听,有低声说话的声音!
云野朝着声音源头靠近,是一间亮着烛火的侧室。
“……如果上头的指令压下来……”
“可是我就快接近真相……”
“……玉鼎门的事时间拖得太久了,上面已经失去耐心!”
云野一边靠近,一边听着。
任源真似乎在跟某人在争论着什么?
玉鼎门的事?
接近真相?
云野满腹疑问:任源真到底是什么身份?
高度紧张地偷听着,房门一阵爆响洞开,房内明亮烛火勾勒出了一个人形,夹带着龙威直扑云野!
云野悚然,有些手忙脚乱地释出顾逢春的野蛮缭乱想要缚住对方,哪知对方右手一抬,一道龙爪般的真气直接将灵藤划破!
糟!埋伏!
云野转身就跑!
“深夜翻捕风亭的墙,蟊贼好大的胆子!”
使用龙爪手的人明显已是真元凝结境以上,又抢占了先机,云野一时束手无策,刚想从无忧阁中甩出魁机,后颈和右手已经被人拿住。
“等等!”任源真的声音响起。
云野心中慌乱,却也悟到任源真是捕风亭的人,当下也没再挣扎。
“周师弟,你怎么在这?!”看清了云野的面目,任源真一脸惊讶。
“我在东院练功,看见有个身影路过便一路跟了出来。”
“怎会如此大意!?”压制云野的龙爪手厉声责问任源真。
任源真倒是不在意,让龙爪手解除了压制:“我跟这个师弟相熟,他应该是信得过的。”
捕风松了手:“你身份若是暴露了,玉鼎门的事就跟不下去了。”
云野刚刚就听到蛛丝马迹,心中便有了猜测,扭着被龙爪手封了真脉的手腕,沉声问道:“任师兄,你到底是何身份?玉鼎门里还有什么秘密?”
任源真看了抱着胸的捕风一眼,后者胸口别着一枚铜质的豹头,竟是跟铜足镇总捕风同级的行走豹头捕风。
云野能察觉到,这个留着小胡子,两撇眉毛墨黑的豹头捕风,似乎是任源真的上级。
他无可无不可地闭上了眼睛,任源真这才转向云野,掏出了一块黑底的令牌。
那令牌似乎是檀木制,勾画着一个流水般的“影”字。
“我是一名捉影,行走在暗处的捕风。”任源真脸上再无平日那和煦笑意。
官府卧底?云野脸上是隐藏不住的吃惊。
“师弟,今日你在捕风亭看见我,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我相信你是不会出卖我的。但是为了你好,其余的事,我不能向你透露。”任源真的气质完全改变了——看来他真实的个性,并不是那么温吞,“我正以玉鼎门弟子的身份,跟进门内一桩疑案。等到结案之后,我自会离去,不仅不会影响到你,对玉鼎门更是有好处。”
任源真的真实身份是捕风亭卧底,这让云野心中关于他的疑云慢慢地消散。一直在思考的云野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任源真的话,自顾自问道:“所以你是在调查玉鼎门内弟子的失踪和死亡原因?”
任源真和豹头捕风的眉头同时展开,不约而同地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
任源真赞叹地摇了摇头:“王豹头,忘了跟你说,上次玉鼎门内梁稳和鹧鸪的事,便是我这个小兄弟揭发的。”
豹头捕风不由得开始打量面前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十四岁少年:“就是他设了一个局,想办法在相关人面前让梁稳自证跟鹧鸪的关系?”
“没错。梁稳十分狡猾,恐怕即使是我,也无法做到那么漂亮。”
豹头捕风眼中闪亮,仿佛是名匠看到了一块上好的镔铁。
揭发梁稳的过程,并没有耗费云野多少心力,所以他也并不为此自傲,只是专注问道:“任师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案情的透露我必须得到许可。”任源真叹了口气——他的口松了,“你稍等。”
任源真和王姓豹头捕风走远了些,低声交谈了起来。
被龙爪手封闭的经脉此时才完全疏通,云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趁着他们交谈的间隙,他也开始梳理起了思路。
任源真是三年前入的玉鼎门,也就是说,作为一名捉影,他已经潜伏在门内三年了。
从刚刚他们的表情可以得知,捕风亭调查的正是玉鼎门内高得离奇的死亡和失踪率。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本死亡名录正是任源真所写。他书写名录的原因很明显是为了查案,而不是云野所想的那般诡异离奇。
想到此节,云野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至于提前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很可能是作为捉影的任源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接下来可能有人要对他不利。所以,提前写上去的名字,应该是一种受害者的推测。
所得知的所有信息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值得让一名捉影花费三年的时间,足可以说明一件事:在那本死亡名录上,非正常失踪和死亡的比例高得惊人。
自然不单是因为梁稳,梁稳已经归西了。与云野的推测一样,玉鼎门内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