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没事吧?天地良心,是你的小身板,绊倒了赶夜路的叔叔,可不是叔叔不小心踢翻了你哟!”那男人絮絮叨叨地扶起地上的软软,拍拍她衣服上的灰。
“你这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吧?瞧这一圈一圈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能爬的起来才怪。”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解着软软身上的衣服。
“小孩,你家大人呢?深更半夜的,总不至于丢你一人在这街上,专职碰瓷吧?”他问。
软软被解放的手,轻轻一抬,指向墙角。
“where?”他掏出怀里的金丝边眼镜,戴上,借着月色一看,才发现墙角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衣衫散乱,不堪。
“咳咳咳咳!做人家长,随时随地要以身作则,学什么野鸳鸯,这少儿不宜的场面,别以为把孩子裹成个粽子样她就不知道了,造成儿童心理阴影得多不好?”他说。
顷尘兮咬舌自尽的动作生生暂停下来,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奇怪男人,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男人虽然穿着打扮和普通世家公子并无不同,一袭低调的月白华服,两袖宽宽,举手投足间自带洒脱。
可一头黑发,只有大拇指长短,还卷卷曲曲,像极羊羔毛,真是不伦不类,嚣张又怪异。
更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非出家之人,怎可如此……
他取下挂在鼻梁上的一个金丝边架子,似乎辣眼睛一样,使劲揉。
“夫君!夫君你出现了!妾身终于等到你了!你不能因为在皇城发达了,就不管老家的妻女啊!”顷尘兮话音未落,人已经趁着醉酒男人呆愣间,猛地一冲,挣开束缚,扑到那怪异男人怀中。
“呃……碰瓷?”那人嘴里念叨一句,被怀里女人撞得背靠街柱,生疼。
她不懂他嘴里的词儿是什么意思,但一个能扶起孩子,还和颜悦色的男人,绝对不会比那醉酒的男人坏。何况,她有对着救命稻草犹豫和挑剔的资格吗?
没有!
唯有厚着脸皮,也要赌一把!
“软软,抱大腿!”她一声令下,呆呆懵懵的软软,立即一把抱着男人的大长腿。
“你这孩子……训练过?”真是专业啊,他垂眸,怀里一个瘦巴巴的小女人双手紧紧锢住他腰身,边上一小孩,熟练无比的双手抱住他大腿,双脚缠住他小腿,活活一个树袋熊啊!
“我说……美女,你这么投怀送抱,真的好吗?我可坏可坏了。”他低头,对着她耳畔低沉呢喃。
“夫君……”顷尘兮浑身一颤,该不会真的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吧?
“夫君,求求你,不要抛弃妾身和女儿。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只要你喜欢的,都带回家好不好?只要不离开妾身,妾身再也不赌气,和你争嘴了,求求你了,夫君……求求你了……”她的小手,在男人腰身后,揪起一小坨肉肉,使劲掐下去,“否则,妾身唯有以死谢罪一条路,来平息夫君怒火。还望夫君,看在一条人命的份儿上,多多照抚女儿软软。”
“你这是,打定主意讹上我了?”他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
“你不是南安侯府的人?”那酒鬼醉态全无,借着月色,打量起抱成团的“一家人”。
“什么南安侯府?我夫君只是一个跑边陲生意的行商!我们母女第一次离开老家来皇城,哪里认识什么南安侯府!”顷尘兮拽着男人的衣服,底气十足。
“那玉牌……”他眼神狐疑。
“一个哭唧唧的女人当给我的,说是换点儿碎银子买吃食。”她张口一个谎言,眼睛都没眨一下。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挑挑眉,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多半就是今日坊间议论得沸沸扬扬的绯闻女主——南安侯府的亡国公主。
他一手提溜起地上的小树袋熊,抱入怀中,另一手揽住女子腰身,吊儿郎当道:“半月鹰符,阁下是常宁长公主府的独孙儿,江围。”
“你认识我?”江围瞧着对面的男人,身形挺拔高大,头发异于常人,嘴里也净是些听不懂的词儿,难道真的只是往通边陲的行商?
“不对,你一个行商,如何识的半月鹰符?”他目光锁定在顷尘兮身上,“你这女人,编造胡话骗爷爷!”
说着,他衣衫都不曾整理,挥拳就向着怪异男人袭去!
男人护着女人和孩子,后退半步,躲开拳风,问:“我云卧楼的本事,还能连个半月鹰符都认不出来?”
“你是云卧楼的人?不可能!云卧楼没有你这号人?”他震惊。
“云卧楼里的每个人,你都认识?”他问。
“自是当然!”他一仰头,骄傲无比,想他公主奶奶,每年砸上万黄金去云卧楼,他怎会不熟,除非是云卧楼的主子……
“你!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女人分明就是南安侯府的人,你没有道理对她出手相助!难道……”他看向男人怀里的软软,听宫里的表妹说,顷尘兮当年,是大着肚子嫁给的易湛,故而易湛一直冷落于她!
可什么人能有本事让堂堂南安侯心甘情愿戴绿帽,莫非……
“那孩子是……”他嘴唇微颤,表情激动,惊恐。
“没错,孩子是我的。”男人轻哼一声,心道这江围小子,脑洞真大!
趁着他一脸崩溃,大脑似乎当机的瞬间,男人揽着自己的便宜媳妇和闺女,大摇大摆往云卧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