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珑的事,倾城不得不多上上心。次日辰起,她为付吟把了次脉,吩咐了她按时服药后,就收拾一番早早出门了。
墨染和季落大概还在酣睡,墨青顶着乌青的眼开门望了一眼,被倾城打发回去休息了,估计夜里顾着小珑也没睡得安稳。
按照墨青所描述的,倾城来到了东桥别院。经过观察,此处的确常有貌似云天使者的人出没,倾城凝神感知一番,只感受到一股较为深厚的内力波动,看来这个别院除了环女之外暂时并无别的高手。当下的问题是,如何进入院子内部查探情况呢。
倾城的面前有三个选择:
一、装扮成白衣人混进去。此法需要找到一位白衣人并悄无声息地制服他,穿上他的衣服,悄悄混进去。
二、躲在白衣人运送的物品中混进去。此法需要趁白衣人不备,实现偷天换日。
三、支开环女。根据墨青的说法,环女应该是负责守卫别院防止外人进入的,若能有办法让她分心或暂时离开,便可趁机进入。
但这些白衣云天教的人,都是成群活动,而且都保持着较高的警觉,想要制服一人或混入其中并不容易,看来只能先引开环女,再隐了气息探寻一番了。倾城找了颗石子掷向门口,果然一位少女瞬身出现在了门前。
“谁?”环女喝道。
倾城捧着一把石子走出来,一颗一颗地砸向东桥别院。看上去完全不理会环女。
“你在干什么?”环女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十分疑惑,若是敌人怎么可能用石子砸门呢,会不会是哪里来的疯子。“快走开!”
小少年依然不管不顾地砸门,但是并不接近门口,而是在门前停了下来。
“你这家伙干什么?”她其实感觉到眼前之人散发的一些气息,但是她分不清那是武学功力还是单纯的怨气恨意。
“我要砸死有钱人!凭什么你们大房子住?”倾城压低了声音,装作少年的嗓音说道。
“你想要钱啊,我给你拿去!”
环女预备回首,却被拉住了手:“我才不要你们的臭钱,我就要砸死你们!”
“你不能这样,”环女拉住少年的手,“你再靠近再闹下去是会死掉的。”
“环女,别和他废话,赶紧打发了,别让教主生气。”一旁路过的云天使者说道。
“走吧走吧。”环女朝少年挥挥手。
“我不认路,回不到大街上了。”
“算了!”环女嘱咐那名云天使者替她守好门口,自己拉着少年快步走到了大街上,嘱咐他不许再靠近别院后,转身离开。
环女再快,仍然是未运转轻功正常走回去的,倾城快她一步,凭借“揽清风”的绝妙步法,刚刚好跃入院中。
倾城沿院前摸入群屋之间,只见众人只里里外外搬运货物礼器,各屋大门敞开,好像并没有关押人员的地方。而里侧几间屋子甚至飘出药草的气味,倾城还闻得其中有不少珍惜药材。
没有找到素霜的踪迹,倾城暗暗记下别院的构造,预备摸清环女位置再伺机逃出。找寻一番在院门口看见了环女和另外一位白衣女性,那白衣女性正把一包蜜饯一样的东西递给环女。倾城屏息探听,那女子说道:“这两天教主就要带人回来了,你可就吃不到这盐烤柿子了。”
环女接过柿子,满足地吃了一口:“谢谢冬姐姐特地给我带回来!”
“嗯嗯,慢点吃。”墨冬摸了摸环女的头,环女也灿烂一笑。忽见环女眼神一凛,问道,“可有不妥。”
环女似乎感到远处院墙附近有所波动,但是仔细感知院中并无他人,心想定时许久不吃柿子激动了,便没有在意,继续和墨冬——她心中的冬姐姐闲聊起来。
院外。
倾城刚刚从院中脱身,见环女没有出现,长呼一口气,便往回赶去。既然素霜未到,就势必要在她被押送入院之前解救出她,一旦进入院中,就颇为困难了。
回到客栈,几人商讨了一番,遂决定次日开始在城郊关口守株待兔,救出素霜。此行由墨染、墨青、倾城三人一同前往,季落在客栈照看付吟和小珑。
关于素霜的安置,则还需要更小心,众人商量后决定由付吟来安排,付吟请来客栈伙计阿池和阿河,好生嘱咐了一番。
阿池和阿河按吩咐轮流照看出入食材的后门,付吟计划在他们的帮助下让素霜和解救她的人悄无声息得消失于闹市,再藏身到客栈中,就在她与倾城房中。
到了晚饭时分,行动计划已基本敲定,众人在客栈大厅点了些好菜小酌。墨客山庄在江湖上经营商道,并未曾参与纷争,此次救人,若说是源于小珑突然出现,似乎也不恰当;若说是一时兴起,倒也无从说起;也许是因为云天教行事让人存着疑惑,季落也希望通过这些事情探寻一些他当年未知的真相,毕竟素霜本就是燕都之人,又在七年前离开……但不知为何,众人总有一种冥冥之中被推着参与其中的感觉。
墨染率先打破了众人各自的心思,举杯道:“希望明日收获颇丰。”
付吟望了一眼小珑,眨眨眼:“珑丫头呀,小孩子家的,晚上少吃些。”
“付……哥哥,”小珑收了神,从付吟面前的盘中捞了只鸡腿到自己碗里,“您身体未愈,可不能积食啊!”
“看你最近肚子上的肉,小……姑娘要注意!”付吟夺走了小珑碗中的鸡腿。
倾城无奈地打量着二人,她知道付吟担心小珑害怕,也不点破。众人的谋划虽瞒着他,但他似乎有着超乎年龄的感知力,应该能感受到大家的情绪。
鸡腿最终被墨染拦下,丢进墨青碗中,理由是鸡腿太油腻……适合墨青。季落给付吟补了一块酥肉,倾城给小珑补了一颗鱼丸,回头看了看墨染的表情,也给他夹了根青菜。
天色渐黑,掌柜嘱咐完阿池和阿河就走到后院休息去了。这时门口忽然来了一群骑马的人,只见他们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裹,车子上还插着官府颁发的行商旗,看上去是一个大商队。
“店家,麻烦问一下,还有空房吗?”一个衣着精致干练的男人走进来问道。
阿河赶紧招呼上去,阿池则去后院请来掌柜。
“您需要几间房?”作为掌柜的余大海看着这一队人衣着不凡,心里乐开了花。想不到自己这十分普通的客栈也有宾客盈门的一天。
询问的男子思索了一番:“十间,要最优的。”
余大海愈发开怀,正欲应下,门口又进来一年轻男子,身形更瘦些,衣着倒更加精致,看上去应该是主事之人。只听他道:“李锦,不要铺张,十间普通屋子即可。”
“好嘞!”掌柜还是很爽快地应下,心里想着果然行商之人还是精打细算的,“阿河,你带客官入住!”
商队的人自行将商品抬上了楼,分别放在不同的房间里,看着阵仗大约二十人。年轻男子瞧见墨染一众,来到桌前作了一揖道:“在下中原李子昂,行商至此,请多多关照。”
“客气,在下墨染。”墨染举杯示意,眼前男子面若冠玉、眼如炯星,样貌格外俊朗,且他看上去不过弱冠,却沉稳有礼、大气自若,想来定非俗人。倾城则会意正要斟一杯新酒,被李子昂拦下,“李某体弱难胜酒力,望各位海涵。”
“好,不强人所难。”倾城弯眸一笑,放下酒壶坐了回去。李子昂又和其他诸位打了招呼,互通了姓名。
季落和付吟自是隐了姓名,只说自己是罗公子和殷姑娘。众人自称是大漠当地的商队。李子昂对此虽有些怀疑,但他对北地并不熟悉,不敢贸然判断。目前对他而言,还是生意最重要,只要眼前众人没有威胁,他也不欲多费心思。
此夜,李子昂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