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重获新生,或许,在发现一个崭新的世界后,人都会问自己能干些什么,不如说,在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后,他们都干了什么。
这里充满音乐,这里云遮雾绕,这里莺莺翠翠,这里曼妙无限,但是这里却从未看见,略有耳闻。
这里是新境,距离人类现代社会约莫6500万年以前白垩纪末期,生物大灭绝事件前100—200年之间。
这里到处都是巨大的物种,巨大的骨架,还有两米多高的植物,40米高的树比比皆是,树木,倒兴许还有人认得。不过它们已经长得太高大而令人敬畏。
这里没有来自现代世界的一切污染,但是,气温已经开始逐步升高,似乎有了些毁灭世界的前兆。
河流,如此气势磅礴,山树,也巍然屹立,来到这里的人类并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世界上现存的最高的树,但很显然不是,这只不过是人第一眼看到它们时所产生的错觉罢了;然而这些假象往往会迷惑他们的理智和自保心理,因为他们还不熟悉,——其实这里是——恐龙统治的地球。
在这一两百年里,他们将会在这里搭建属于人类的聚居地,并力所能及地生息繁衍下去,保护更多的生物始祖。
这当然是一个实验,将为人类探索出即将发生在那个世界的生物灭绝事件的自保数据。
刚来到这里,几乎每个人都会这么问:何时能回家,什么时候才能回归人类现代的文明世界。
这是一个伪命题,除非他们还能再搭建一座时空舱,并运往百慕大的巨型引力磁场。第一代有人尝试过,以失败告终,后来有人发生里叛乱事件,导致人类数量锐减了四分之一。
理论上,在解决食物和药物的前提里,他们是可以无限进行繁衍,然而,这又导致了致命的病毒爆发,甚至贻害到下一代人的身上。最后,族长不得不下令禁止滥交行为,可他们还时时刻刻面临着性命之忧。只有不时地从远方投来的时空舱里的装备物资,才会让他们稍感心安。
“渚田先生,你的信又来啦。”
“是吗,哦。”渚田懒散从院子的躺椅上站起来伸着懒腰。
他看了收仓员阿捷一眼,脸上没有一丝喜悦的表情。又看看妻子雪兔,朝她说:
“估计是她,又来照片了。”
“她的孩子又要出生了吗。”
“不知道。”
雪兔琢磨起丈夫脑袋上留下的枪伤疤痕,对于他还活着的这件事情本身,她仍感到不可思议。
“哦,对了,还有你的药也来了,回头到汪娘那里去取吧,头偶尔还会疼吧。渚田先生。”阿捷露出担心的神色问道。
“嗯,偶尔还会发作。”渚田又问他:“那边的情况还好吧?”
“很糟,这次的物资已经不如从前的多了。我们所缺的钢铁材料,得自己搞了。”
“是啊。”
“他们还说什么没?”雪兔问阿捷。于是他说:
“那边也快要来了,大灭绝……不过,该走的都走了,能走多少你我心里也清楚,火星上的……也不齐备吧。”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比起糟糕,那里——更令人惊讶。不是吗?”
渚田抬着头看天上火星的位置,当然,现在是白天,啥也看不到。
“6500万年以后,他们才会在那儿呢!”妻子对傻乎乎的丈夫笑道。
那一枪,想要结果了他性命,没想到却让他变成了间发性的面瘫,他有时不会笑了,因此,他只能摸摸头伤疤的位置,轻轻地揉搓。
妻子便问他:“你还记得那间咖啡厅吗?”
“喝魔铁的吗?”
“是啊!”
“它们也许在那儿,也许在这儿,肯定离这里不远。”
妻子指着前方的聚居地告诉他。
他们建立是四个人类聚居地,之间离得并不远,像是四个挨着的村落。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只有彼此相互抱团,才能赖以为生。
天上,翼龙成群结队地袭来时,他们会放烟花吓唬,地上,恐龙横冲直撞而来,他们也会放鞭炮予以驱逐。
如果没有这样的物资,他们也许早已经灭绝殆尽了。因此,他们十分珍惜来自于现代社会的战略物资,哪怕是一个玻璃瓶子。
雪兔最初给大家了一个建议,——算是,跟现代建立某种联系吧,她说把纸条写在瓶子里,扔进河里,企图希寄于这来自白垩纪末期的瓶子能传达到现代社会里,并给他们输送目前最为紧迫的药物物资。
对于类似于食物,饮品,水果,这类东西倒是不缺,人类生来就茹毛饮血,会就地取材。而在这里,食物极其丰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
“进来请你喝杯咖啡吧。”雪兔客气地邀请阿捷。
“又是广场里的那株始祖咖啡豆树吗。”阿捷问,他有打趣道:“我只想喝加糖的。”
“没有,只有苦咖啡。”
他们说完进入了木屋,接着,茅草顶上升起了袅袅炊烟。
太阳能发电板每次都会输送几块,但是,对于他们巨量的耗能量是远远不够的,他们还得给一些装备充能。
时空舱来了以后,他们就简单地把仓拆分取出其中的核能燃料,改装或者加装在缺少能源的越野车上。
“这咖啡豆磨得不够细,水也不够烫啊。”
“得了吧你。”
又看见雪兔微微隆起的肚子,阿捷问她:“这是几个月大了?”
“嗯!”
渚田“哼哧”了一声,算作回答他,然后说:“下午是不是要到广场上去啦。”
“去广场分发物资,另外还有一些胎教类的书以及汪娘医生的东西。你还能动的话就帮她搬到诊所去吧。”
“生产台来了吗?”雪兔斜眼说。
“不知道,对了,南村北村西村又出了几个怀孕的妇女,那几个村的人不多,妇女们快要临盆了,大家都去帮忙,就不出人了。东村的先出……对了,有一个村子前天又遭到龙袭了。他们还要加固村子防御。作为东村的村长,你也要提醒大家小心点,渚田先生。”
“有人受伤了吗?”雪兔吃惊的问。
“一个孕妇的男人被龙叼走了。”
“是谁?”
阿捷神色有些暗淡,看样子这人多少跟他有些交情,他紧张的说:“你们也认识的,是北村村长。”
“北村村长,是谁啊?”渚田好像忘记了这人了。
怀孕以来,雪兔时常去汪娘的诊所复查,看见有跟她一样的女人,她们就在一起闲聊取经,北村怀孕的村长太太,正是渚田曾经教过的学生,而她的男人则是——
“是酋长。”
“嗯,对,那畜生就是那条杀人龙,我来自北村的太太说,它已经吃了一个人了。”
“你太太有没有怀孕呀。”
“哎呀,瞧你问的,——还早着呢!”
“没事请她过来做客啊。”
“嗯嗯,一定。”
阿捷腼腆地点头。
“那条畜生在哪里,我们应该要为他们报仇。”渚田敏感的复仇心理被激活,眼中充满了仇恨之意。
“不行,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妻子急忙规劝他。
“对啊,渚田先生,咱不能鲁莽行事,再说装备的子弹不多啦。”
“我只要六发,就能大开杀戒。”
他的眼里迸发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来,“这家伙大概是尝到了人肉的滋味就喜欢上了。包括它那逆子,以后也会喜欢吃人的。”
“你是说喜欢食人吗?渚田……先生”阿捷大吃了一惊。
“对,所以,我必须大开杀戒,斩草除根,为了我们即将在聚集地第一批诞生的孩子着想。”
他说着,又用正眼看着妻子,她心领神会地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