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事、每件人相遇在一起总有一个契机,人常说,最大的缘就是在最恰当的时机遇见对的人,能跟他走下去,这才叫分。
渚田被关进了苹果学院的小黑屋,这期间他不断反思,不断自问,妻子对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他不断地敲打牢门,喊过守卫,想要出去,找妻子问个清楚。
但守卫除了送食物外,却没有理睬他,几乎没人在经过他的牢门前。
第四天的时候,他的精神开始崩溃了,由于没有收来自妻子方面的任何消息,他绝望的想自杀。
他的手枪并未被没收,手机也没有,从第一天进来以后,他就不停在拨妻子电话,直到手机馈电关机,也没有接通一个。
“她还在恨自己吗?”
比起死,妻子恨更使他难以承受,起初他只想问妻子什么要这样对他,过了48小时,他逐渐冷静下来,只想着向她求饶,服输,乃至幻想着她会原谅自己,因为,她是那么倾慕着的他。
而他也同样那么依恋着她。
接下来的24小时,他又开始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那些记忆使他有悲有喜,又惊又痴,最后却化为了悲痛的力量,促使他吼天嚎地的嚎啕。
第五天,他万念俱灰,他开始怀疑妻子是不是已经死了,从他进入小黑屋后,她就失联了,他没有接到来自于妻子方面的解释,这在以前是不行的,一天不见,她会想死他。因此他怀疑,妻子死了,才会不出来解释,因为死是拒绝一切解释的。
于是,他举枪自杀,泪水淌过了他闭上的沾满了灰尘的腌臜眼皮,又流到下巴,滴落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板上。
“扣动扳机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绝望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他想。
他狠下心来。
这时,隔空却突然传出话来:“你悔改了吗?”
“悔改……什么?”
“向死而生!”
这一个声音仿佛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
他把紧紧闭上的眼睁开,在黑暗中朝那空空如也的墙壁找寻。
“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
他愤怒地朝墙壁怒吼,这样的一声要是给外人知道,准以为他已发了疯。
“两三年前,你意气风发,像个救世主般英勇。”
“砰砰——”他愤懑地朝墙上连开两枪。
“哎呀呀!——这样可不行。这里可没有‘肖申克的救赎’。”
他红着眼像个怪物朝墙壁走去,在顶端拐角处发现了端倪,是一排透声的秘密小孔。
“砰,砰砰!”
他又朝小孔处开了三枪。他知道这正是这种黑狱中常有监控探头。
“你毁不掉它的,也毁不了自己的心魔。”
“心魔?”
“对啊,你悔改了吗?”
他已冷静下来。
“你想逃,你的妻子……”
“别提她。”
“她已经认命了。而你,还执迷不悟。”
“我为什么不可以逃,这是我的自由,这是我的人权。”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把手枪扔在了床板,又听见它说:
“你是逃不了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没有理。它又接住上面的话:“你的妻子她已经认命了;这是你的使命,如果,你还想逃的话,不仅不能保全她们,也会一齐玉碎。”
“我情愿玉碎。”
他苦笑着跟它,——那个听得见摸不着的机器聊起天来:“我也已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为何如此说,你妻子还在外面等着你。你必须承认,接受命运。”
“我拒绝。”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有接受才能保全妻小。”
“那她们会幸福么?她们就能够幸福吗?”
“我不知道——”它短暂沉闷过后,才开始说:“我给你一个建议。”
“你说!”他似乎饶有兴趣。
“她将会改嫁,嫁给一个平凡人。而你不是,她将会重新开启一段幸福的生活,带着你的‘遗腹子’,你觉得如何?”
“这恐怕不是建议吧。”他苦笑着摇头。
“你非平凡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之一,因此,你将无法逃避命运,你知道吗。”
“这就是我的命,和她的命吗?”
“人生——即是如此。”
“好吧,我可以考虑吗?”
“你也没有考虑的权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完全只能妥协这一条路,在计划里,我们针对每位战斗员都制定了不同的策略,有人欢喜,有人雀跃,也有人绝望,至于有些人想逃吗,你认为这有用吗?”
“绝对的力量……是吗?”
“对你来说是!”
他沉默了,每个人都无法高估自己,也难逃命运,那么,对他来说挽救未知的生命,便是他此次的任务使命。他们所能做的,其实不过是从某些破坏力惊人的力量当中,力所能及地尽力罢了……
“去他妈的拯救。”
“想要吸烟吗。”
“不必了。”
“那,出来谈谈,如何?”
……
门打开时,等待他正是龙烈队长,这位已经步入中年的老队长仔细打量着这个自己曾十分器重的、此刻胡子拉碴碰蓬头垢面的后生,朝着他憔悴的脸上瞅着:
“欢迎加入。”
龙烈队长伸出了手,他的肩上扛了两颗星勋章。
他没有伸手,而是说:“中将。”
“你想回去看看你妻子吗?”
他无言地点点头。
“佳猫队员已经离开了。”
“在哪儿了。我得去找她。”
“渚田!”
龙烈中将看着他,眉宇间微微露出不悦之色。他看见之后,低着眼皮便说:
“大概……她会过的不很坏吗,是吗!”
“我很抱歉,请你原谅,我的不择手段,但是,你应该忘记她,这是你现在该做的,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
“我知道了。”
渚田想了想,迅速地从腰间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把手枪,干净利落地顶在自己脑袋上,一言未发,随即传来扣动扳机的声音。
“砰”火光中,“红眼睛,橘子树,温柔脸部曲线,以及起伏着的孕育着崭新而伟大生命的肚子。”——这一切,意识都从他眼中消散了。
只见,一个身躯倒了下去。
“笨蛋。”中年的声音怒吼起来。